泳池事件后，我成了惊弓之鸟。

看到反光的水面都心里发毛，连洗脸都速战速决，生怕里面伸出一只鬼手。

李哲又消失了几天。

我没敢主动联系他，怕打扰他做正事，但心里的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每次路过能看到旧艺术楼的地方，我都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那栋楼看起来更加阴森了，即使在阳光最好的中午，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死气。

周五晚上，宿舍只剩我一个人，小悠回家过周末了。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催促的密语。

我早早缩进被子里，抱着笔记本看电影，试图驱散心里的不安。

快十一点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

是李哲的短信。

【睡了吗？】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刻回复：【还没。】

几乎秒回。

【下来。宿舍楼后门。现在。】

我吓了一跳，看向窗外，雨还在下。这个点？下雨天？去宿舍楼后门？那边路灯坏了好几天，黑得很。

【现在？下雨呢。有什么事吗？】我有点犹豫。

【关于旧艺术楼的事，需要你帮忙。快点。】他的回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需要我帮忙？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终于要行动了吗？可是……为什么是这种天气？这个时间点？还让我去那么黑的地方？

李哲之前的警告言犹在耳——天黑别落单，别靠近水源（下雨天算吗？），别好奇……

现在他却主动叫我出去？

这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有些发凉。

犹豫了几秒，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忙音。

无人接听。

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是李哲，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含糊不清的方式叫我出去，尤其是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他只会给出最明确的指令。

这不是他的风格。

那会是谁？

那个东西？它已经能模仿李哲，甚至用手机短信了？

这个念头让我毛骨悚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

【？】

【快点，时间不多了。】

催促的意味更浓了。

我盯着那条短信，心脏狂跳，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颤抖着手指回复：【后门太黑了，我怕。能不能去图书馆一楼大厅？那里亮一点。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

短信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等了足足五分钟，没有任何回复。

我又尝试拨打电话，依旧是忙音。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我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个，绝对不是李哲！

它在骗我出去！骗我去黑暗潮湿的地方！

它急了！它可能知道李哲要有所行动了，所以想提前下手！

我必须立刻告诉李哲！

我翻出通讯录，刚要按下拨打键，手机屏幕却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又是那个号码！

但这次，是直接来电！

刺耳的**在寂静的宿舍里疯狂炸响！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分明就是李哲的号码！

接，还是不接？

如果是李哲本人呢？如果他真的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忙呢？

**固执地响着，像是催命符。

我咬紧牙关，猛地滑开了接听键，却没有立刻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极差。

然后，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扭曲，模糊，带着某种诡异的湿漉漉的回音，根本不像是李哲平时清冷的声线……

“……源……郑源……过来……帮我……”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是李哲！

这绝对绝对不是他！

我猛地挂断了电话，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它急了！它真的急了！它甚至开始直接模仿李哲的声音来骗我！

恐慌瞬间攫住了我。它知道我和李哲的联系！它会不会也对李哲下手了？李哲现在安全吗？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我惊惧地看着屏幕，却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鬼使神差地，我接了起来。

“喂？”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我此刻最想听到，也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是李哲。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惫，甚至有些沙哑，但语气是熟悉的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郑源？”他似乎在确认，“你刚才是不是接到了什么电话？”

“李哲？！”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差点哭出来，“刚才！刚才有个用你号码打来的电话！声音很奇怪！让我去后门！我没去！我……”

“做得对。”李哲打断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甚至松了口气，“那是它的低语，它在引诱你。你没上当，很好。”

听到他的肯定，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立刻又提了起来：“你没事吧？你的声音……”

“我没事。”他顿了顿，背景音里似乎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在图书馆档案室。查点东西。”

图书馆档案室？那个据说闹鬼、平时根本没人去的地下室？

“你……一个人？”在这种时候？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不打算多解释，“听着，郑源，我长话短说。我查到了一些关于旧艺术楼的关键信息，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我立刻问。

“你现在能不能想办法，不惊动任何人，到图书馆一楼的女洗手间最里面那个隔间？”李哲的语气非常严肃。

洗手间？又是洗手间？还是一楼？那边晚上基本没人了！

我头皮发麻：“去……去那里干嘛？”

“那里是整个图书馆网络信号最不稳定，但也是地下管线的一个交汇点。”李哲语速很快，“我需要你在那里，用手机给我刚刚查到的一个加密档案拍几张照片传给我。那个档案袋我带不出来，只能用手机拍。只有那个位置，它的‘视线’最弱，干扰最小，信号有可能传出来。”

“为什么是我？”我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吗？

“因为现在我能信任、并且离图书馆最近的人，只有你。”李哲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只有你的手机，我做过特殊处理，有机会穿透干扰。”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害怕，但又有一种被信任、被需要的奇异感觉涌上来。

他在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他需要我的帮助。

“好。”我听到自己说，声音不再颤抖，“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