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日记本烧了。
在楼下的垃圾桶里,看着火苗把那些泛黄的纸页吞噬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爸,是我,希希。”
我过去开了门。女儿程希站在门口,眼圈是红的。
她走进来,看了看桌上的日记本,沉默了。
她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为苏清雪辩解一句。
她只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本很厚很厚的相册,放在我面前。
“爸,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相册。
第一张照片,是我。
在公司楼下,我正低头看手机。
照片拍得很模糊,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偷***的。
我往下翻。
一张又一张,全是我。
我在公园里,把小小的希希举过头顶。
我在父母家楼下,靠着车抽烟。
我在出差的机场,拖着行李箱。
我在路边摊,吃一碗面条。
三十年,各种各样的我,被装进了这本相册。
有些是在白天,有些是在夜晚,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她当年做的选择,烂透了。”女儿的声音很轻,“她是个**,爸。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她指着那本相册。
“但是,一个人,愿意用三十年的时间,像个影子一样,去仰望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对她最重的惩罚。”
她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我。
是一份体检报告。
我看了一眼名字,是苏清雪。
诊断那一栏,写着几个我看不懂的医学名词。
但结论很清楚:长期重度抑郁,精神压力,导致身体多个器官出现严重病变。
女儿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爸,我不是求你原谅她。”她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想你,也被困在过去那件事里出不来。”
“你惩罚了她三十年,也惩罚了你自己三十年。”
“爸,够了。”
“真的够了!”
她松开我,将那份体检报告放在桌上,就在那本日记旁边。
然后,她安静地退出了书房,带上了门。
我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薄薄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