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蝴蝶胎记苏晚站在镜前，指尖轻触锁骨处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它色泽浅淡，

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林薇也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

”霍辰轩第一次见到她时这样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蝴蝶，仿佛那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那时父亲刚去世，母亲心脏病发住院，手术费像一座山压在她肩上。

霍辰轩的出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条件是签下一份“替身工作合同”。——随叫随到，

模仿林薇的一举一动，以慰藉霍辰轩的“相思之苦”。——合同期一年，报酬五百万。

——绝不能产生真感情。多荒唐。可她签了，用最屈辱的方式，卖了自已一年。“苏**，

霍先生的车到了。”管家周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晚迅速穿上高领毛衣，

遮住那只决定她命运的蝴蝶。镜中的她眉眼间确实与林薇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刻意模仿对方的神态时。但这还不够，霍辰轩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复制品。

加长林肯驶入市中心最高档的百货公司。

霍辰轩的助理递给她一张卡：“霍总希望您换上这些，他在旋转餐厅等您。”苏晚接过袋子，

里面是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林薇最爱的颜色和款式。还有配套的高跟鞋、手包，

甚至香水都是林薇常用的那款法国小众品牌。当她焕然一新出现在餐厅门口时，

霍辰轩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惚。“薇薇...”他喃喃道，随即恢复清明，眼神冷了下来，

“走路的姿态还是不对，她更轻盈些。”苏晚默默记下，在他对面坐下。

餐厅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显然被包场了。“尝尝这个，薇薇最喜欢的鹅肝。

”霍辰轩切下一块，自然不过地递到她嘴边。苏晚迟疑一瞬，张口接受。

这动作超出了合同范围，但他给的实在太多，多到让她不敢质疑任何越界行为。

“味道怎么样？”“很好。”她轻声回答，模仿着林薇软糯的语调。

霍辰轩满意地点头：“下周有个商业晚宴，你陪我出席。这几天会有老师来教你礼仪和舞蹈，

薇薇的华尔兹是全市名媛中跳得最好的。”“我会认真学习。”他忽然倾身过来，

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锁骨：“最重要的是这个，到时候你会穿露肩礼服。”他的指尖很凉，

苏晚忍不住轻颤。“冷？”他挑眉。“有点。”她垂下眼帘。霍辰轩收回手，

语气公事公办：“合同追加一条，在公共场合必须完美展现这个胎记。每月加十万。”“好。

”苏晚应道。多么可笑，别人是按劳取酬，她是按“像”取酬。晚餐后，

霍辰轩带她去了歌剧院。林薇最爱的《蝴蝶夫人》正在上演。在女主角悲怆的咏叹调中，

霍辰轩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却穿过她，看着某个不存在的人。

苏晚安静地扮演着完美的替身，心里却在计算着：一场歌剧三小时，

时薪约等于她过去一个月的工资。多么划算的交易。演出结束，

霍辰轩亲自送她回公寓——他为她准备的“金丝笼”，处处是林薇的影子：林薇喜欢的香氛，

林薇偏爱的莫奈画作复制品，甚至书架上都是林薇爱看的法国小说。“明天早上九点，

礼仪老师会过来。”临别时，霍辰轩站在门口，忽然伸手抚过她的发顶，

“把头发染回黑色吧，薇薇从不会染发。”“可是合同里说——”“加钱，我知道。

”他语气略带嘲讽，“你总是很清楚什么是你想要的，不是吗？”门关上后，

苏晚缓缓滑坐在地。她从包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皱巴的家庭合影，照片上父亲搂着她和母亲，

三个人笑得灿烂。那时的她，头发染成夸张的彩虹色，在街头做行为艺术表演，

父亲虽然摇头叹息，却总是第一个鼓掌。“只是为了救妈妈，”她对着照片轻声说，

“一年后，一切都会好的。”她起身走向浴室，看着镜中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自己。

手指颤抖着解开衣领，露出那只蝴蝶胎记。“你到底是什么？福音还是诅咒？

”她轻声问镜中的自己，当然没有答案。第二天，染发师准时上门。

当最后一缕粉发被染成漆黑，苏晚觉得那个真实的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

礼仪老师是个严肃的法国女人，

“林**从不这样摆手”、“林**的微笑更含蓄”、“林**喝咖啡时小指不会翘起来”。

一天下来，苏晚精疲力竭，却在傍晚接到霍辰轩的电话：“一小时后，我来接你。

”他没有说去哪里，但她知道必须随时准备好。一小时后，霍辰轩的车停在楼下。

他带她去了一家高级日料店，林薇最爱的那家。“薇...晚晚，”他差点叫错名字，

自然地改口，“尝尝这个海胆，刚从北海道空运来的。”他细心地为她布菜，倒茶，递毛巾，

每个动作都优雅体贴。若是旁人看了，定会羡慕这位被豪门总裁如此呵护的女士。

但苏晚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给她的。“下周的晚宴，有几个薇薇的旧友会来，你不能出错。

”霍辰轩忽然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你要记住...”“不能产生真感情，我知道。

”苏晚轻声接话。霍辰轩满意地点头：“你很专业。”专业。这个词刺痛了她。是啊，

卖笑也是需要专业精神的。晚餐进行到一半，霍辰轩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神色立刻变得柔和：“薇薇？”苏晚握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安静进食，

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怎么会不舒服呢？吃药了吗？...我马上过来。”霍辰轩挂断电话，

面色焦急地起身，“林薇病了，我得去看看她。司机送你回去。”他甚至没多看苏晚一眼，

扔下餐巾匆匆离去。苏晚独自面对满桌精致菜肴，忽然觉得毫无胃口。她召来服务生结账。

“霍先生已经签过单了。”服务生微笑着说，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原来他早就准备中途离场。回到公寓，苏晚脱下那身不属于自己的衣裙，

洗掉脸上精致的妆容。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在锁骨处的蝴蝶胎记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个天生的印记，曾经是父亲口中的“天使之吻”，如今却成了她作为替身的标志。洗浴后，

她习惯性查看手机，有一条银行短信提示：账户转入50，000元，附言“日薪”。

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今天表现很好，

特别是沉默的时候最像她。”苏晚删掉短信，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合同。厚厚的十几页条款，

规定了她的言行举止、着装风格、社交范围，甚至表情管理。她直接翻到违约责任部分，

目光在“若甲方当众羞辱乙方，造成精神伤害，需支付三倍违约金”这一条上停留许久。

那时律师加上这一条时，霍辰轩曾嗤笑：“没必要，我怎么会当众羞辱一个替身？

”苏晚却坚持保留：“霍总，再完美的合同也有风险，不是吗？”现在想来，

真是有先见之明。她小心收好合同，忽然想起什么，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

里面是一些小女孩的宝贝：彩色发卡、玻璃弹珠、已经干枯的四叶草，

还有一小瓶看不出用途的液体。苏晚拿起那个小瓶子，对着灯光看了看，

嘴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再等等，”她轻声告诉自己，“妈妈就快要做手术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着她半明半暗的脸庞。那只蝴蝶胎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仿佛在等待着振翅高飞的那一天。2破碎的替身三个月过去了，

苏晚已经成为圈内公认的“霍辰轩的新宠”。没有人知道她只是个替身，

大家都以为她凭借与林薇相似的容貌成功上位。只有苏晚自己知道，

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如履薄冰。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好。每次视频通话，

母亲总会忧心忡忡地问：“晚晚，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辛苦了自已？

”苏晚总是笑着回答：“接了个大项目，做富豪的生活顾问，薪酬很高啦。”某种意义上，

这不算完全说谎。霍辰轩对她这个“替身”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苛刻。

他带她出入各种场合，要求她在所有人面前完美复刻林薇的形象。有时苏晚甚至觉得，

霍辰轩已经快要忘记真正的林薇是什么样子，而是把她当成了参照标准。

“今晚的慈善晚宴很重要，薇薇曾经是主办方的形象大使。

”霍辰轩一边为她调整项链的位置，一边嘱咐，“有几个她的好友会来，

包括赵太太和李家千金，你见过的。”苏晚点头。她当然记得，

那两位名媛曾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最后得出结论：“比林薇差远了，形似神不似。

”霍辰轩当时没说什么，当晚却加倍挑剔她的言行，

仿佛要通过严苛的要求把她塑造成真正的林薇。晚宴上，苏晚挽着霍辰轩的手臂，

露出标准程度的微笑，不多不少刚好八颗牙齿——这是礼仪老师反复强调的林薇式微笑。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间，用林薇特有的软糯语调交谈，

时不时轻抚锁骨处的蝴蝶胎记——这是霍辰轩要求的，为了让更多人注意到这个标志。

“晚晚最近在研究法国文学呢，”霍辰轩向人介绍，“她总能读出不一样的味道。

”苏晚心里冷笑。她其实讨厌法国文学的矫揉造作，更喜欢拉美文学的狂野奔放。

但林薇喜欢，所以她必须喜欢。晚宴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突然宣布：“各位来宾，

我们有一个惊喜——林薇**刚刚从巴黎回来，特地来支持我们的慈善事业！

”全场掌声雷动，霍辰轩整个人僵在原地。苏晚感觉到他手臂肌肉骤然绷紧，随后迅速抽离，

仿佛她的触碰突然变得令人厌恶。聚光灯下，林薇身着白色鱼尾裙缓缓走来，宛若天人。

她锁骨处赫然也有一个蝴蝶胎记，与苏晚的几乎一模一样。“辰轩，我回来了。

”林薇直接走向霍辰轩，自然地挽起他的另一只手臂，然后仿佛刚刚注意到苏晚，“这位是？

”苏晚看到霍辰轩喉结滚动，一时竟说不出话。全场目光聚焦在三人身上，窃窃私语声四起。

太像了，两个女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蝴蝶胎记。“我是苏晚。

”她主动伸出手，保持微笑。林薇轻轻一握即松，转向霍辰轩：“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你找到了不错的...陪伴。”这话中的讽刺只有他们三人懂。

霍辰轩终于找回声音：“薇薇，你的身体好了？怎么不让我去接机？”“想给你个惊喜嘛。

”林薇撒娇道，随即看向苏晚，“苏**不介意我借辰轩跳支舞吧？我们好久没跳了。

”霍辰轩几乎是被林薇拉着走向舞池，留下苏晚独自面对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

音乐响起，霍辰轩和林薇在舞池中旋转，完美契合，宛如天生一对。苏晚站在场边，

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道具。“看来正主回来了，替身该退场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那位赵太太。李家千金轻笑：“可不是嘛，山寨终究是山寨，比不上正品。

”苏晚握紧手中的香槟杯，指节发白。她寻找着霍辰轩的身影，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眼神，

哪怕只是示意她再坚持一会儿。但他完全沉浸在和林薇共舞的世界里，眼中再无他人。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林薇依偎在霍辰轩怀中，娇喘微微：“还是和你跳舞最舒服，

有些人啊，怎么学都差那么点意思。”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苏晚。霍辰轩终于看向苏晚，

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林薇抢先一步：“哎呀，苏**的衣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