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嫣盯着电脑屏幕上疯狂刷新的社交媒体页面，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条关于林氏集团智能家居系统"窃取用户隐私"的爆料正在疯传，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公关部所有人，紧急会议室**！"她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因紧绷而略显尖锐。

十分钟后，公关部全体成员围坐在会议桌前，投影屏幕上显示着竞争对手星云科技刚刚发布的声明——他们声称林氏集团的产品存在"严重数据安全隐患"，并呼吁相关部门介入调查。

"这根本是恶意中伤！"李晓愤怒地拍桌，"我们的系统安全级别是行业最高的！"

程予嫣揉了揉太阳穴："问题是公众现在相信他们。股价已经跌了7%，再不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志远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如水。"董事会刚结束紧急会议，"他直接看向程予嫣，"给你24小时，我要看到危机解除。"

程予嫣的喉咙发紧："我们需要权威第三方的安全认证，最好是——"

"星辰科技。"林志远打断她，"他们刚发布了新一代数据安全检测系统，业界评价很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予嫣一眼，"既然你和顾总'交情不浅'，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想起了那记响亮的耳光。

程予嫣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会处理好。"

散会后，程予嫣直接去了洗手间。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腕，却无法平息内心的翻腾。镜子里的女人眼圈微红，嘴角紧绷。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粉饼补了补妆，然后拨通了星辰科技的电话。

"您好，我想预约顾远舟顾总，关于林氏集团与星辰科技的合作事宜。"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不带感情。

半小时后，她收到了回复：顾远舟同意见面，下午三点，星辰科技会议室。

程予嫣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前台**认出了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将她带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的壮观景色。程予嫣站在窗前，心跳如擂鼓。她已经想好了各种开场白——从正式的商务寒暄到诚恳的道歉，甚至做好了被当众羞辱的准备。

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猛地转身。

顾远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助理。他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左脸颊上已经看不出掌痕的痕迹，但程予嫣知道那一巴掌的力度有多大。

"程经理。"他微微点头，声音平静得像是面对任何一个普通客户，"这位是我的技术总监周扬。听说林氏集团遇到了数据安全方面的困扰？"

程予嫣准备好的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顾远舟表现得如此公事公办，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去，仿佛那记耳光从未发生过。

"是的，"她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递上一份文件，"这是竞争对手的指控和我们系统的技术参数。我们需要权威的第三方检测报告来澄清事实。"

顾远舟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周扬："你怎么看？"

周扬推了推眼镜："技术上不难实现，但标准检测流程至少需要48小时。"

"我们只有24小时。"程予嫣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我知道这很仓促，但股价每下跌一个百分点，公司就损失数亿市值..."

顾远舟沉思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转动着一支钢笔。程予嫣的目光被这个动作吸引——那是他大学时就有的习惯，思考问题时总喜欢转笔，而且总是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两圈，如此反复。

他还记得吗？记得她曾经笑话他这个习惯像个强迫症患者？

"我们可以优先处理林氏集团的检测，"顾远舟突然开口，打断了程予嫣的思绪，"但需要你们技术团队的全力配合，可能需要通宵工作。"

程予嫣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我亲自带队。"

"那就这样定了。"顾远舟站起身，"周扬会安排具体事宜。我还有会议，失陪了。"

他甚至没有多看程予嫣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程予嫣僵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周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程经理，我带您去技术部吧？"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程予嫣和星辰科技的技术团队泡在实验室里，对林氏集团的系统进行全方位的安全检测。顾远舟没有再出现，但每隔几小时，周扬就会来询问进度。

午夜时分，程予嫣已经连续工作了近二十小时。她揉了揉酸痛的颈椎，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她看到顾远舟正伏案工作，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起来那么疲惫，眉心紧锁，手指不停地按压太阳穴。程予嫣想起大学时，每当顾远舟熬夜编程，她总会悄悄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强迫他休息...

"程经理？"

周扬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程予嫣慌忙收回目光，发现周扬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顾总让我送来的，"周扬递给她一杯，"他说...呃，说熬夜工作咖啡是必需品。"

程予嫣接过咖啡，心跳突然加速。杯中的咖啡黑而浓，她下意识地往里加了两勺糖，没有加奶。

"您也喜欢这样喝咖啡？"周扬惊讶地问，"和顾总一样。"

程予嫣的手微微颤抖。她当然知道，因为这是她和顾远舟共同的习惯。他们曾经开玩笑说，这是"重度**依赖症患者"的标配。

"巧合吧。"她轻声说，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检测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凌晨三点，最后一项检测终于完成。星辰科技的技术团队确认林氏集团的系统不存在所谓"数据安全隐患"，并出具了详尽的检测报告。

"太感谢了，"程予嫣真诚地对周扬说，"请替我向顾总转达林氏集团的谢意。"

"您不亲自去说吗？"周扬指了指楼上，"顾总还在办公室。"

程予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太晚了，不打扰他了。"

她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却在电梯口被一位外卖小哥拦住："程予嫣**？您的外卖。"

程予嫣愣住了："我没点外卖啊。"

"是顾先生点的，"外卖小哥核对了一下订单，"备注说'不要辣，多加香菜'。"

程予嫣的眼眶瞬间发热。不要辣，多加香菜——这是她吃宵夜时的固定要求，而知道这个习惯的人，全世界不超过三个。

她接过外卖，是一份热腾腾的牛肉面。抬头看向顾远舟办公室的方向，灯光依然亮着，但百叶窗已经拉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上午，林氏集团召开了紧急记者会，公布了星辰科技的检测报告。程予嫣作为发言人，从容不迫地回答了所有质疑。危机很快得到控制，股价开始回升。

"干得漂亮。"会议结束后，林志远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董事会很满意，特别是你能够不计前嫌与星辰科技合作。"

程予嫣勉强笑了笑："这是工作。"

"今晚七点，凯悦酒店，公司安排了庆功宴。"林志远意味深长地说，"顾远舟也会出席，希望你继续保持专业。"

程予嫣的心跳漏了一拍。又要面对顾远舟，而且是在非工作场合...她不确定自己能否保持冷静。

凯悦酒店的宴会厅装饰得富丽堂皇。程予嫣选了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礼数。她到场时，大厅里已经人头攒动，林氏集团的高管和星辰科技的技术骨干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气氛热烈。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远舟的身影。

"找顾总吗？"苏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红唇微扬，"他刚才和赵总一起出去了，看起来很亲密呢。"

程予嫣强自镇定："我只是想向他道谢。"

"哦？"苏媛挑眉，"为哪件事道谢？为他在发布会上被你打了一巴掌，还是为他在危机中救了公司？"

程予嫣没有理会她的挑衅，拿了一杯果汁走向阳台。夜风微凉，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顾远舟和谁在一起，他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他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

"外面冷。"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予嫣猛地转身，顾远舟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件西装外套。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眼睛里倒映着城市的灯火。

"谢谢。"程予嫣接过外套，却没有穿上，只是抱在胸前，"昨天的检测...谢谢你优先处理。"

顾远舟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的夜景："公事公办而已。"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宴会厅里的欢笑声隐约传来，更显得这一刻的寂静令人窒息。

"那个赵总..."程予嫣开口，又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冒昧，"我是说，她看起来很优秀。"

顾远舟侧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赵黎是我表姐，星辰科技的联合创始人。"

程予嫣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发烫。所以那天她看到的"亲密约会"只是...家族聚餐？

"我以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以为什么？"顾远舟突然逼近一步，眼神锐利，"以为我有了新欢？"他冷笑一声，"程予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那么快就把过去抛在脑后。"

程予嫣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没有...这五年我..."

她想说她从未忘记过他，想说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不起，为那一巴掌。"

顾远舟的表情重新变得冷漠："我接受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程予嫣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顾远舟，你还恨我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喝了多少酒。酒精模糊了理智的边界，释放了她压抑已久的情感。

顾远舟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他的目光在程予嫣脸上逡巡，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许久，他轻声说："不重要的人，不值得恨。"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程予嫣的心脏。她松开手，看着顾远舟头也不回地走进宴会厅，消失在人群中。

程予嫣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她回到宴会厅时，庆功宴已经接近尾声。她向林志远简单告别，然后独自走向电梯。

空荡的走廊里，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突然，她再也支撑不住，蹲下身，将脸埋进顾远舟的外套中，无声地哭泣。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那种混合着淡淡木质香调的独特味道，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安全感来源。

而在走廊拐角的阴影处，顾远舟静静伫立，看着程予嫣颤抖的背影，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最终，他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电梯。

与此同时，星辰科技的办公室里，周扬正在整理文件。他打开顾远舟的抽屉寻找印章，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好奇心驱使下，他翻开看了一眼，随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文件夹里整整齐齐地收集着过去五年所有关于程予嫣的新闻报道、杂志采访甚至社交媒体截图。每一页的角落都标注着日期，有些旁边还有简短的笔记："予嫣升职了"、"她看起来瘦了"、"喜欢这条蓝裙子"...

周扬慌忙合上文件夹，放回原处。他想起今天顾远舟在程予嫣离开后，独自在办公室呆坐到天亮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伤口，表面结了痂，内里却从未愈合。

程予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条款，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修改意见。自从上次危机解决后，林氏集团与星辰科技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她的工作内容突然多了许多与星辰科技对接的部分。

"程经理，这是星辰科技发来的最新技术参数。"李晓敲门进来，放下一份文件，"顾总说请您亲自过目。"

程予嫣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颤。翻开第一页，顾远舟龙飞凤舞的签名赫然在目，笔锋凌厉如刀，与大学时那个工整的签名判若两人。

"顾总最近经常加班到很晚，"李晓状似无意地说，"我上周五晚上去送文件，整层楼就他办公室还亮着灯。"

程予嫣假装没听见，继续审阅文件。但当天晚上下班后，她鬼使神差地开车绕到了星辰科技大楼下。果然如李晓所说，顶层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她坐在车里，望着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思绪飘回大学时代。顾远舟总是熬夜编程，她就会偷偷溜进他的宿舍，带上一份热腾腾的宵夜。那时候穷，两人经常分吃一碗泡面，却比什么都开心...

程予嫣突然发动车子，开到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粥铺，买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几样小菜，用保温盒仔细装好。然后又回到星辰科技楼下，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大楼。

夜班保安认出了她："程经理？这么晚还有事？"

"我...给顾总送点资料。"程予嫣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那是她临时从包里翻出来的过期文件，正好拿来当借口。

保安点点头，放她进去了。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程予嫣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知道当她想到顾远舟可能又饿着肚子加班时，胸口就泛起一阵熟悉的刺痛。

顶层一片寂静，只有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透出灯光。程予嫣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办公桌上散落着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一杯咖啡已经凉了。

她犹豫了一下，悄悄走进去，将保温盒放在办公桌一角不会被碰倒的地方。正准备离开时，她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那是斯坦福大学的校园景色，拍摄于著名的胡佛塔前。

程予嫣记得很清楚，那是顾远舟拿到交换生资格后拍的。当时她比他还兴奋，连夜帮他查资料、准备材料。他出发前一天，两人在机场依依不舍，她强忍着眼泪说会等他回来...

"你在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予嫣猛地转身，顾远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的文件。他的领带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疲惫而警惕。

"我...来送文件。"程予嫣慌乱地举起手中的文件袋，随即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拙劣的借口，"还有...这个。"她指了指保温盒，"听说你经常加班，就...带了些吃的。"

顾远舟的目光在保温盒和她脸上来回扫视，表情难以捉摸。他走进办公室，放下文件："谢谢。不过以后不必费心，我有外卖APP。"

程予嫣的脸颊发烫："我知道...只是刚好路过。"她转身要走，"文件是上周会议的纪要，你看一下就行，不用回复。"

"等等。"顾远舟突然叫住她，"明天林氏集团的团建活动，你会参加吧？"

程予嫣惊讶地转身："你会参加团建？"在她的印象中，顾远舟从不参与这种社交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