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整个小区都能听见我妈的哭声。

“陈默！你是不是疯了！”她挥舞着北外的录取通知书，眼泪弄花了精心画好的眼妆，“清华建筑系的通知书也来了！你为什么要报北外？”

我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这是我从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老陈，你说句话啊！”我妈转向我爸，“你儿子疯了！放着清华不去，去北外学什么国际关系！他连英语六级都考不过！”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我喜欢的人去了北外。”我终于说出了实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妈愣住了，然后哭得更凶了：“就为了个女孩子？你把你自己的未来都赌上了？陈默啊陈默，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她，我不是只为了林薇，我也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在她面前总是自卑的自己，想要证明一次我能为她付出一切。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八月，林薇约我出去。我们坐在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她咬着吸管，眼睛亮亮的。

“陈默，我申请上了！”她几乎要跳起来，“非洲医疗志愿者项目！毕业后就可以去！”

我勉强笑了笑：“恭喜你啊。”

“你呢？”她问，“你毕业后什么打算？”

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那句“我找到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实习”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我也可以申请志愿者项目吧？”

林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你要和我一起去非洲？”

我点头，感觉自己像个不断下沉的溺水者，明明可以游上岸，却选择继续下沉。

离京去非洲的前一晚，我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默默，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她坐在我床边，像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头发，“我给你买了明天的机票，去上海，你叔叔在那里给你找了个实习。”

我摇摇头：“妈，我得去。”

“为了那个女孩？”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妈叹了口气：“爱情不是一味地付出和牺牲。真正的爱情不会让你放弃自己。”

那时候的我，根本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