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后嫁给了仇人的儿子

开灯 护眼     字体:

两个小时后,我坐在市中心那家顶级的旋转餐厅里。靠窗的位置,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夜景。璀璨的灯火像无数冰冷的星子,映在我同样冰冷的眼底。

我对面,坐着沈砚。

沈国坤的独子。我前世的“相亲对象”,今生锁定的目标——仇人之子,以及未来的“丈夫”。

他本人比照片和模糊的记忆里更……冷。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道略显锋利的剑眉。鼻梁很高,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没什么情绪的直线。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是极深的墨色,看人的时候没什么温度,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什么波澜。

前世的我,大概会觉得他英俊逼人,气质矜贵,带着点高不可攀的疏离感。现在,我在这张完美的皮囊下,只看到沈国坤那张虚伪老脸的影子,和他血管里流淌着的同样冰冷肮脏的血。

“钟**。”他开口,声音低沉,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我是沈砚。抱歉,路上有点堵。”连道歉都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没关系,我也刚到。”我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羞涩的笑容。这是镜子前练了无数遍的成果。现在这张脸的优势就是足够清纯无害。我要利用好它。“沈先生你好,我是钟璃。”

侍者上前询问点餐。沈砚把菜单推给我:“钟**随意。”

“一份香煎银鳕鱼,七分熟,配白葡萄酒汁。前菜要凯撒沙拉,甜点……黑森林蛋糕吧。谢谢。”我流利地点完,抬头看向他,“沈先生呢?”

他似乎顿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对西餐这么熟悉。前世的钟璃,在这种场合会紧张得声音发颤。“和她一样。”他对侍者说。

餐点上来前,是短暂的沉默。他没什么主动交谈的欲望,目光偶尔掠过窗外璀璨的夜景,或者落在桌面的精致餐具上,就是不怎么落在我身上。很好,省得我费心演戏。

“听沈伯伯说,沈先生在负责集团旗下的科技投资?”我主动打破沉默,声音放得轻柔,带着点好奇。沈国坤,这三个字从我舌尖滚过,带着淬毒的恨意,面上却还要维持平静。

“嗯。”他应了一声,抬眼看向我,那双深潭似的眼睛似乎想从我脸上探究点什么,但很快又移开,“刚接手不久。”

“那一定很忙吧?听说现在互联网科技发展特别快。”我努力扮演一个对商业世界懵懂又有点向往的富家女。

“还好。”又是两个字。

谈话艰难得像在挤一块干瘪的海绵。他惜字如金,回答问题像完成KPI。我搜刮着前世听过的、关于他的一些极其有限的、非核心的信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闲聊。餐厅柔和的灯光,悠扬的小提琴背景乐,精致的美食,都掩盖不了我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冰冷的墙。

他像一尊完美的、没有情绪的雕像。而我,内心的火山在疯狂咆哮,面上却要维持着春水般的温柔恬静。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银鳕鱼细腻的口感在我嘴里如同嚼蜡。结束的时候,他起身,替我拉开椅子,动作绅士却毫无温度。

“我送你回去。”是陈述句,不是询问。

“谢谢。”我低声道谢,垂下眼帘,掩盖住所有真实的情绪。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沈砚坐在另一侧,离我很远,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他身上有极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点点烟草味。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我家别墅前。这是一栋位于城西半山、带花园泳池的独栋别墅,十年前,我家境况尚可时的住所。

“谢谢沈先生。”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钟**。”他忽然开口。

我动作一顿,回头看他。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昏暗的车厢里,像盯住猎物的鹰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今天见面,是长辈的意思。”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我本人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台词。一个明确而冷漠的拒绝信号。前世的我,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眶,觉得自尊心被狠狠踩在地上,既羞愤又委屈。

此刻,我心底只有一片冰冷的讥嘲。没有结婚打算?那正好。我要的,从来也不是你的“打算”。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难堪,反而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笑容,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失落和一点点倔强:“我明白的,沈先生。长辈们总是一番好意。”我微微歪了下头,语气轻快了些,“不过,认识沈先生还是很开心。再见。”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利落地推开车门,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别墅门前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家门。

关上车门的瞬间,我似乎从后视镜里瞥到,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讶异。

宾利无声地滑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