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白月光又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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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塔最顶层的杯子微微晃动,一滴酒滑落,在空中划出细线。

苏清圆的脚步没有停,侧门在她身后合拢,冷风卷着夜雨扑在脸上。她没撑伞,礼服贴在背上,湿冷像一层剥不掉的壳。

跨江大桥上,出租车缓缓爬坡。雨刷器来回摆动,玻璃外的世界被割成两半,又拼合,再撕裂。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女声,温柔得像裹了糖浆:“䂙哥总说我身体弱,其实他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呀……”她伸手去按关闭键,指尖顿住,还是听完了整段采访。播报结束,车厢里只剩雨声。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临时有事,你先回去。陆】她盯着那行字,十三个字,加上标点正好一百三十七字符。和三年前那纸婚前协议的页数一样。她把手机翻面朝下,压在腿边的礼品袋上——里面是那条银灰条纹领带,还有一张没送出的插画。

车停在餐厅门口。她推门下车,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侍应生撑伞迎上来,动作熟稔地侧身引路,递来的毛巾温热干燥。她接过时,对方手腕一沉,像是下意识模仿某个熟悉的姿态。她没多想,只将湿透的领带交出去,说:“帮我晾一下。”

餐厅里只剩角落一盏烛台未灭。经理第五次走出来,看了眼腕表:“苏**,我们打烊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十五。”她点头,目光落在桌角的红酒瓶上。1998年赤霞珠,年份和陆䂙父亲捐血那年相同。她抽出杯垫,口红在上面写下“物归原主”,四个字稳而轻,像把东西放回原位。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她手里的画纸。水彩晕染的侧脸,睫毛上凝着雨珠,像某种将落未落的情绪。她没把它递出去,而是压进酒瓶底下,画角微微翘起,像一句没说完的话。

走出门时,脚尖磕到门槛。怀表从手包滑落,链子断裂,盖子弹开。内侧“LW”两个字母在闪电中一闪而过。她弯腰捡起,金属冷得刺手。三年前婚礼钟声响起时,也是这样一声轻响,表盖合上,锁住一句“我愿意”。

雨没停。她没再叫车,沿着街边走。高跟鞋陷进积水,每一步都像在拖着什么走不动的东西。公寓门禁刷了三次才开,指纹灯闪红——三天前系统更新过,她知道是谁多了权限。

玄关地毯上,一枚细长的鞋印从门口延伸到客厅,37码,右脚跟处有轻微外翻。她蹲下,指尖蹭了蹭印痕边缘,粉末微白,像是某种药贴残留。卧室垃圾桶里躺着一张用过的退烧贴,生产日期是去年十一月七日,林薇薇“海鲜过敏”住院的那天——林薇薇曾在去年十一月七日因“海鲜过敏”住院,当时陆䂙还专门请假去照顾她。药盒翻开,内侧有几道钢笔划痕,深浅交错,像谁在反复写又擦掉一个名字。

她把湿透的领带搭在椅背,布料垂下来,像一道倒挂的雨痕。电脑屏幕亮起,收藏夹里二十多个链接被逐一删除:【陆䂙常去的餐厅】【他喜欢的雪茄品牌】【他喝的咖啡豆产地】。最后一个点开的是“清蒸鲈鱼做法”,页面停留三秒,点击“删除

画板翻到第一页。她撕下一张新纸,笔尖蘸水彩,刚落下第一笔,颜料结块,笔锋卡住。她没换颜料,用力刮开罐底,干涸的色块混着水在纸上拖出粗粝的痕迹,像暴雨砸在玻璃上的轨迹。第三笔落下时,纸背隐约透出旧线稿——一个被划掉的签名轮廓,笔迹颤抖,像极了当年签婚前协议时的手。

她没停,继续涂抹。灰蓝与深黑交叠,渐渐堆出一座桥的轮廓,桥下水流湍急,桥上只剩一个背影。右下角,她写下“Su”,字母简洁,不再拉长尾音去迎合谁的习惯。

《飞鸟集》从书架抽出,翻到第二十三页。那张残破的速写被夹进去,纸角微微卷起,像一片枯叶。书合上时,窗外雨势渐小。

次日清晨,她坐在书房,行车记录仪连接电脑。画面跳转到昨晚二十三点四十五分,车辆停在城西某公寓楼下,定位清晰。副驾驶座空着,但地毯上有一枚珍珠耳坠,乳白光泽,扣环微损——和前夜宴会上断裂的那条项链,完全一致。

她把耳坠放进首饰盒底层。格子共十二个,每一个都空着,像这些年他缺席的纪念日。指尖划过盒底,停顿片刻,合上盖子。

日程表上,代表陆䂙的专属备注颜色已变成空白,所有与他相关的日程规划都被她逐一删除。**光标停在凌晨四点,新输入一行字:【写生课,地点:老城区梧桐巷】。确认键按下时,屏幕反光映出她的眼睛,平静得像雨后初晴的湖面。

电脑自动弹出邮件提醒。附件是一份画廊展览邀请函,署名温景然。她没点开,只将鼠标移向删除键。

指尖悬停半秒,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