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场对峙会是结束,却没想到,只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院办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主任脸色凝重地推给我一个平板。
“林衍,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个点击量已经破百万的视频。
标题是——【心碎母亲泣血控诉:名医大儿子见死不救,眼看亲弟弟病死床前!】
视频里,我妈哭得撕心裂肺,对着镜头一遍遍地重复着我是如何“铁石心肠”,如何“冷血无情”。
她将我签署的那份《放弃捐献知情同意书》放大,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我公开处刑。
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
“天啊,这还是人吗?亲弟弟都不救?”
“他还是个医生?这种人配穿白大褂吗?建议医院立刻开除!”
“查了一下,协和的林衍医生,怪不得能进协和,原来是踩着弟弟的尸骨上去的。”
“***!必须***!这种没有医德的人,谁还敢找他看病!”
舆论像一场海啸,瞬间将我淹没。
我的手机被打爆,科室的电话也响个不停,全是来质问和***的。
我关掉手机,看着主任。
“主任,我申请休假。”
主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也好,你先避避风头。医院这边,我们会发声明。”
我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了来找我的盛昭宁。
“林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质问我,“你真的……”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明明有机会听我解释,却选择相信我那颠倒黑白的父母。
现在事情闹大了,她又来扮演正义使者。
“你不是说,会去查清楚吗?”我反问。“怎么,还没查,就先来给我定罪了?”
盛昭宁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挣扎。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缓和气氛,“我只是……林衍,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
“你跟叔叔阿姨服个软,把视频删了,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你为什么非要跟所有人对着干?”
我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黑的可以说成白的,对的可以向错的低头。
只要“服个软”,一切就能“过去”。
“盛昭宁。”我平静开口,“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我退让,我妥协,我认错,这个世界就和平了?”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服软?”
“被网暴的人是我,被污蔑的人是我,被毁掉事业的人也是我。你让我去跟加害者服软?”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我们的婚礼,取消吧。”
盛昭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林衍,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我说了我会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心虚,那些事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
“随你怎么想。”
我转身,再也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然而,当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一种荒唐的念头却疯狂滋生。
他们不是都觉得我欠林泽的吗?
他们不是都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吗?
好啊,那就抢个彻底。
我拨通了盛昭宁的电话,在她接起的瞬间开口:
“民政局,九点,带上你的户口本。过时不候。”
我和盛昭宁结婚了。
到底是什么心理作祟,我也说不清。
可能是被那天父母歇斯底里的反对**了。
也可能是对少时喜欢的对象还残存一点点幻想。
也有可能,是因为小泽。
无所谓。
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在弟弟去世的十年后,我和盛昭宁成为了合法夫妻。
我们是当天就去了民政局,填表、拍照、签字、拿证。
一系列流程高效且麻木。
红底双人照上两张毫无感情的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显得尤为突兀。
曾几何时,我也偷偷幻想过,自己能够和盛昭宁走进婚姻。
梦想成真,这怎么不算呢?我忍不住自嘲。
我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