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睁眼时,一碗黑乎乎、冒着诡异气泡的糊糊正怼到我嘴边。“大妮,醒了就把药喝了,
喝了病就好了。”女人脸上挂着慈母般的笑,眼底却淬着冰冷的恶毒。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是药,是掺了老鼠药的米糊。这是我的后妈,刘翠兰。而我,是她眼里的拖油瓶,
是她通往好日子的绊脚石。原主就是喝下这碗“药”,在无尽的腹痛中死去的。我刚穿过来,
就要步她后尘?电光石火间,我脖子一歪,双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顺手将那碗“药”打翻在地,黑色的糊糊溅了她一鞋。她咒骂一声,以为我死了,
拖着我的腿就要往外扔。我心里冷笑。刘翠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1“死丫头,
装什么死!”刘翠兰的声音尖利刻薄,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我紧闭双眼,
任由她拖着我的脚踝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后背**辣地疼,但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现在还不是时候。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叫赵迎春,今年十四岁。
父亲赵卫国是红星机械厂的二级钳工,母亲三年前因病去世,一年后,
父亲娶了同厂食堂的临时工刘翠兰。刘翠兰进门时,带着她五岁的儿子,赵强。
从她进门那天起,赵迎春的地狱就开始了。吃不饱,穿不暖,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而父亲赵卫国,是个典型的窝囊废。他总说,“你刘姨也不容易,你多让着她点。
”“她是你妈,还能害你吗?”能。她真的会害死我。“晦气东西,早不死晚不死,
偏偏这时候死!”刘翠兰还在骂骂咧咧,她把我拖到院子角落的柴房门口,
似乎打算就把我扔在这里。“妈,她死了吗?”一个怯生生的童音响起。是赵强。
刘翠兰的语气瞬间温柔下来,“强强别怕,姐姐就是睡着了,妈把她抱到柴房睡,
免得过了病气给你。”我心里冷笑,这变脸速度,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你个赔钱货,
怎么不去死!”刘翠兰大概是以为赵强走远了,压低声音在我耳边恶狠狠地咒骂,
“要不是你,你爸的工资就都是我和强强的了!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想上高中?我呸!
你这辈子就配烂在泥里!”她的话,印证了原主记忆里的一切。刘翠兰之所以痛下杀手,
是因为原主前几天哭着求赵卫国,想继续上学。初中毕业,厂里有招工指标,但名额少,
大部分人还是要去下乡。只有考上高中,才有机会考大学,或者进厂当干部。
这是原主唯一的希望,却是刘翠兰的眼中钉。她怕我出人头地,更怕我分走家里的资源。
所以,她选择一了百了。我感觉到她松开了我的脚,转身准备离开。机会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嗯?
”刘翠兰的脚步停住了。她蹲下身,狐疑地探了探我的鼻息。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还没死透?”她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失望和不耐烦,“真是命硬。”她站起身,
踢了我一脚,“算你走运。不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赵迎春,我早晚弄死你。”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柴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我缓缓睁开眼,
眼底一片冰冷。刘翠兰,你放心。不会有第二次了。2我在冰冷的柴房里躺了很久,
直到身体的疼痛稍微缓解,才慢慢坐起来。当务之急,是收集证据。
那碗被打翻的毒米糊是关键。我摸索着爬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刘翠兰和赵强在屋里吃饭,饭菜的香味飘过来,我饿得胃里直抽搐。
赵卫国应该还在厂里加班,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推了推柴房的门,还好,
只是从外面插上了,没有上锁。我找了根细长的木柴,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伸出去,
一点点地拨动门栓。“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我闪身出来,像一只灵巧的猫,
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我的房间——其实就是客厅用帘子隔出来的一个小角落。
那碗被打翻的米糊就在地上,已经半干了,散发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
刘翠兰大概是怕赵卫国回来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我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瓶,
这是原主平时攒着卖钱的。我用一片破布,小心地将地上的糊糊连同泥土一起刮进瓶子里,
拧紧瓶盖,藏在了床板最里面的夹层里。这是物证。但光有物证还不够,我还需要人证。
一个能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罪行的人证。做完这一切,我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继续装病。晚上八点多,赵卫国回来了。“迎春呢?”我听到他在客厅问。“在屋里躺着呢,
病得不轻,下午还晕过去了。”刘翠兰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关切,“我给她熬了药她也不喝,
说我安了坏心要害她。卫国,我这后妈真是难当啊。”她开始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赵卫国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
看到我“虚弱”地躺在床上,眉头皱得更紧了。“迎春,怎么回事?你刘姨辛辛苦苦照顾你,
你怎么能那么说她?”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我睁开眼,眼眶里蓄满泪水,嘴唇哆嗦着,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爸……”我声音沙哑,只叫了一声,
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赵卫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行了行了,别说了,好好休息。你刘姨也是为了你好。”他给我掖了掖被角,
转身就出去了。自始至终,他没有问我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指望他?不如指望铁树开花。从这一刻起,我明白,我的复仇之路,只能靠自己。
3接下来两天,我继续装病。我什么都不吃,只喝一点水。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蜡黄,眼神涣散,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咽气。
刘翠兰一开始还假惺惺地端吃端喝,见我滴米不进,也渐渐失了耐心。她大概觉得,
就算不毒死我,这么饿也能把我饿死。而赵卫国,每天下班回来看我一眼,
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然后就被刘翠兰拉到饭桌上,听她抱怨我有多难伺候。这个家,
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而我,是笼中待死的鸟。我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家属院里,
东头住着王婶。她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个大嘴巴。如果能让她成为我的人证,
事情就好办多了。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下午,刘翠兰出门买东西,赵强在院子里玩泥巴。
我听到王婶在院子里和邻居聊天。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一步步挪到门口。“哎哟,
迎春?你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下床?”王婶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我。我冲她虚弱地笑了笑,
“王婶,我……我想喝口水。”“你妈呢?”“她出去了。”王婶立刻走了过来,扶住我,
“你这孩子,脸怎么黄成这样了?你爸也真是的,怎么不带你去医院看看?”我摇摇头,
眼泪掉了下来,“不怪我爸。是我……是我自己不争气。”我话里有话,王婶是什么人,
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劲。她扶着我坐到门口的小板凳上,压低声音问:“迎春,你跟婶说实话,
是不是你那后妈对你不好?”家属院里没有秘密,刘翠兰怎么对我的,大家嘴上不说,
心里都有数。我哭着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这比直接控诉更有效。王婶叹了口气,
拍了拍我的背,“苦了你了,孩子。”正在这时,刘翠兰回来了。她看到我和王婶在一起,
脸色瞬间就变了。“王嫂,你在这儿干嘛呢?”她皮笑肉不笑地问。“我看看迎春,
这孩子病得不轻。”王婶站起身。“我们家的事,不劳您费心。
”刘翠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然后一把将我从板凳上拽起来,“死丫头,不在屋里躺着,
跑出来吹风是想死吗?赶紧给我滚进去!”她力气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我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王婶看不下去了,“刘翠兰,你这是干什么?孩子病着呢,你对她好点!
”“我怎么对她是我家的事!”刘翠兰彻底撕破了脸,“一个两个都来管我,你们算老几?
”她把我推搡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门外,传来王婶气愤的声音:“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接下来,就等鱼上钩了。4回到屋里,
刘翠兰一把将我掼在床上。“赵迎春,你长本事了啊,知道出去告状了?”她掐着我的脖子,
面目狰狞,“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我想让你死,
你就得死!”我被她掐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但我没有挣扎,
只是用一双淬了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的眼神让她感到了恐惧。她松开手,
往后退了一步。“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剧烈地咳嗽着,沙哑地说:“你……你会遭报应的。”“报应?我告诉你,
我刘翠兰这辈子就不信报应!”她冷笑一声,“你要是再敢出去乱说,下一次,
我就不是在米糊里下药了,我直接拿枕头捂死你!反正你病着,谁都不会怀疑!
”她以为我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几句恐吓就能让我屈服。她不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
都正在成为钉死她自己的棺材钉。因为此刻,王婶就贴在门外。
我刚刚被刘翠兰推进来的时候,故意没有把门关严,留了一道缝。以王婶爱听墙角的性子,
绝对不会就这么走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刘翠兰还在喋喋不休地威胁。
“不然怎么样?”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刘翠兰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脸黑如锅底的赵卫国。他身后,还站着脸色同样难看的王婶。
“卫……卫国?你……你怎么回来了?”刘翠兰的声音在发抖。赵卫国今天厂里设备检修,
提前下班了,正好撞上这一幕。他没有回答刘翠兰,而是快步走到我床边,
看到我脖子上清晰的指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我的脖子,
声音都在颤。我没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王婶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刘翠兰骂道:“赵卫国!你还问怎么回事?你再晚回来一步,
你女儿就要被这个毒妇给掐死了!我们刚才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要用枕头捂死迎春,
还说上次在米糊里下了药!”“轰”的一声,赵卫国如遭雷击。他猛地回头,
死死盯着刘翠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5“不是!不是的!卫国,
你别听她胡说!”刘翠兰瞬间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赵卫国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她是故意挑拨离间!我看这丫头病得可怜,想让她吃饭,她不吃还打翻了碗,
我气急了才推了她一下,说了几句气话!我怎么可能害她?她也是我的女儿啊!
”她演得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几乎都要信了。
赵卫国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他本质上是个懦弱的男人,习惯了粉饰太平,
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生活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王婶气得直跺脚,“刘翠兰,你还要不要脸?
我们两个大活人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什么米糊里下药,什么用枕头捂死,
你都敢说不敢认?”“我就是说的气话!谁家两口子吵架不说几句狠话?那能当真吗?
”刘翠兰死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王嫂,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
但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我们家迎春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教坏了,天天想着跟我作对!
”她把脏水全都泼到了王婶和我的身上。赵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显然已经乱了方寸。“够了!都别吵了!”他大吼一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迎春,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没有哭闹,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爸,她说的是真的。
”我的平静,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她说,只要我死了,你的工资就都是她和赵强的了。
她说我上高中是浪费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她还说,上次给我喝的米糊里,就放了药。
”我每说一句,赵卫国的脸色就白一分。刘翠兰尖叫起来:“你胡说!你个小**,
你血口喷人!”她说着就要冲上来打我,被王婶一把拦住。“爸,”我继续说,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不信的话,证据就在床底下。”我指向床板的夹层。
“那天她打翻的米糊,我收起来了。”6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块床板上。
刘翠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仿佛看到了鬼。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她眼中蠢笨如猪、任她拿捏的拖油瓶,
竟然会留了一手。赵卫国愣住了,他弯下腰,颤抖着手掀开床板,
从里面拿出了那个我藏好的玻璃瓶。瓶子里黑乎乎的、已经干涸的米糊残渣,
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这就是你说的……米糊?”赵卫国举着瓶子,
声音嘶哑地问我。我点点头。“胡说!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脏东西!是她自己弄的,
就是为了陷害我!”刘翠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扑向赵卫国,想去抢那个瓶子。“卫国,
你相信我!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为人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是这个死丫头,她恨我,
她想把我赶出这个家!”赵卫国被她晃得一个趔趄,但他死死地护住了手里的瓶子。
他看着瓶子,又看看我脖子上的掐痕,再看看刘翠兰疯狂的样子,
他那颗习惯了逃避现实的脑袋,终于被迫开始运转。一幕幕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
此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迎春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淤青。饭桌上,
刘翠兰和赵强碗里是肉,迎春碗里永远是咸菜。家里的大活小活,全是迎春一个人在干。
他一直告诉自己,后妈难当,刘翠兰已经做得很好了。可眼前的一切,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抽在他脸上。“够了。”他甩开刘翠兰的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
“刘翠兰,你不用再演了。”他转过身,对王婶说:“王嫂,今天谢谢你。能不能,
再麻烦你一件事?”王婶被这急转直下的情节惊得还没回过神,“啥……啥事?
”“麻烦你去厂里保卫科,帮我把钱科长叫来。”赵卫国说,“就说,我们家,要出人命了。
”7王婶一听这话,知道事情闹大了,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刘翠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知道,赵卫国这次是真的不信她了。她不哭了,也不闹了,
只是用一种怨毒到极点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恐怕已经死了一万次。我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目光平静而冰冷。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赵卫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崩溃了。我不知道他是在为原主的死而悲伤,
还是在为自己的懦弱和愚蠢而悔恨。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王婶带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国字脸、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钱科长,就是这里。
”钱科长是红星机械厂保卫科的科长,主管厂区和家属院的治安,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他一进屋,看到屋里的情景,眉头就皱了起来。“卫国,怎么回事?”赵卫国抬起头,
眼睛通红,他把手里的玻璃瓶递过去,声音沙哑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
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客观地陈述了王婶听到的话,以及我拿出的“证据”。钱科长听完,
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然后转向瘫在地上的刘翠兰。“刘翠兰,
赵卫国说的,是不是事实?”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刘翠兰浑身一抖,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钱科长冷哼一声,“蓄意伤害,
甚至可能是谋杀,这可不是小事。你跟我去保卫科走一趟吧。”他说着,
就要上前去拉刘翠兰。“不!我没有!我冤枉的!”刘翠兰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像一只惊恐的母兽,“是她!是赵迎春这个小**陷害我!
瓶子里的东西是她自己放的!她就是想赶我走!”“钱科长,你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
我是冤枉的啊!”8面对刘翠兰的垂死挣扎,钱科长面无表情。“是不是冤枉,去了保卫科,
自然会调查清楚。”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两个跟着他一起来的保卫科干事上前,
一左一右架住了刘翠兰的胳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刘翠兰疯狂地挣扎着,“赵卫国,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害我!你不得好死!
”她开始咒骂赵卫国。赵卫国闭上眼,满脸痛苦,一言不发。眼看自己就要被带走,
刘翠兰突然把矛头转向了我。“赵迎春!你这个白眼狼!小畜生!我对你那么好,
你竟然这么害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咒你这辈子孤苦伶仃,断子绝孙!”她的话,
恶毒到了极点。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都围在门口看热闹,对着屋里指指点点。
所有人都被刘翠兰这副泼妇骂街的丑恶嘴脸给惊呆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开口了。“你对我好?”我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你所谓的‘好’,
就是让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全家的饭,洗全家的衣服,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吗?
”“你所谓的‘好’,就是你和赵强吃肉,我连口菜汤都喝不上吗?”“你所谓的‘好’,
就是我爸给我买件新衣服,你转手就给你儿子穿,还骂我是赔钱货吗?
”我撩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将身上那些陈年旧伤,那些青紫交错的痕迹,
毫不避讳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些,就是你对我‘好’的证明吗?”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围观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虽然知道刘翠兰对继女不好,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赵卫国的身体晃了晃,
几乎站不稳。他看着我身上的伤,眼神里的愧疚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刘翠兰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一切都抖出来。她的气焰,瞬间被打压了下去。
“我……”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钱科长看着我身上的伤,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愤怒。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带走!
”9刘翠兰像一条被抽了筋的死狗,被保卫科的人拖了出去。她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围在门口的邻居们议论纷纷,对着我们家指指点点,但没人再进来。
王婶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卫国的肩膀,也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赵卫国两个人。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良久,他才慢慢转过身,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震惊,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茫然。“迎春,”他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身上……那些伤……都是她打的?”我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踉跄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
似乎想碰触我胳膊上的淤青,但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去。他不敢。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痛苦地问。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告诉你?”我反问,“我告诉你过多少次?爸,我肚子疼,她不给我饭吃。爸,我手冷,
她把我手套给了赵强。爸,我不想下地,我想上学。我说了,有用吗?”“你每次都说什么?
‘你刘姨不容易’,‘你要懂事’,‘家里困难,让着弟弟’。”“爸,在你的心里,
我是不是永远都应该被牺牲,被放弃的那一个?”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
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他无力反驳,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扑通”一声,
他跪在了我面前。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一个在我面前永远扮演着严父角色的男人,此刻,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对不起……迎春……是爸对不起你……是爸**……是爸瞎了眼……”他一边哭,
一边用手扇自己的耳光,一下比一下重。我冷漠地看着他。如果道歉有用,原主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