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妻子三年后,我入赘了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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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命运真有颜色,我想,我的那几年一定是铅灰——像冬夜三点钟的走廊灯,

照着满地散落的婴儿尿布、冷掉的米糊,还有她高跟鞋踩出的凹痕。那光冰冷,

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却照不透前路,也暖不了人心。我就活在那片铅灰色的光晕里,很久,

很久。——江屿——————————————第一章我们穷得只剩彼此我叫江屿,

今年三十一岁。但感觉像是已经活完了一辈子那么长。认识宋栀那年,我十九,她刚满十八。

那所三流大学的后街,总是弥漫着油烟和青春期无处发泄的躁动。

我们就在那样一个闷热的夏夜,在烧烤摊前,为了最后一串烤得焦香冒油的五花肉,

几乎同时伸出了手。我的指尖碰到了竹签的尾端,她的则按在了我的手背上。很轻的一下,

像触电。“喂!”她先叫出声,不是恼怒,更像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急切。

老板讪笑着看着我们这对差点打起来的穷学生。最终,那串肉落到了她手里,

因为她动作更快,先一步把皱巴巴的两块钱拍在了油腻的案板上。代价是,

滋滋作响的油星子,报复性地溅在她那双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开胶的帆布鞋上,

留下几点醒目的油渍。她低头看着鞋,又抬头瞪我,眉毛拧着,嘴唇抿着。

我以为下一秒就要迎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指责。但那双眼,

在昏黄的路灯和烧烤摊缭绕的烟雾里,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星,里面没有愤怒,

反而有一种近乎野性的、鲜活的光彩。“喂,”她又叫了一声,声音清亮,“你赔我鞋!

”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买一双新帆布鞋。我窘迫得脸上发烫,

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我没钱。”她上下打量我,忽然笑了,那点佯装的怒气消失无踪,

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没钱?那行,罚你请我吃这串肉!一人一半!”于是,

我们俩就蹲在马路牙子上,分食了那串价值两块钱的五花肉。她吃得毫不矜持,

嘴角沾了辣椒粉和孜然粒。吃完,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光吃肉渴了,

你得再请我喝点东西。”我摸遍全身口袋,翻出所有零钱,一共三十七块八毛。

我们去了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罐最便宜的啤酒,然后溜进了空旷的操场,

爬上了最高的看台。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远处的城市灯火像一条沉默的星河。

我们并排坐着,脚下是空荡荡的足球场。她拉开易拉罐,递给我一罐,自己拿着另一罐,

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叫宋栀,栀子花的栀。”她说,

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轮廓清晰,“你呢?”“江屿。岛屿的屿。

”“江屿……”她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抢我肉吃还弄脏我鞋的江屿。”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却不笑了,看着远处的灯火,

眼神变得很认真,很遥远:“江屿,你看那些亮着灯的地方,以后,

我们一定会在最亮的那一栋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家。我们会很有钱,非常非常有钱。到时候,

你穿最贵的皮鞋,锃亮的那种,我踩最贵的地毯,软得能陷进去那种。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在那个我们一无所有的夜晚,

像一粒火种,投进**涸的心田。我被那种光芒灼烧着,也被那种炽热吸引着。我信了。

毫不犹豫地信了。那晚的啤酒味道很差,涩口,廉价,但混着夏夜的风和她话语里的温度,

竟成了我记忆里再也无法复制的美味。我们聊了很多,聊各自鸡飞狗跳的家庭,

聊对未来的妄想,聊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我们发现彼此都是被生活亏待过、却又死不低头的灵魂。那一刻,

我觉得我们像是两只被遗弃的小兽,在冰冷的寒夜里发现了彼此的体温,于是紧紧靠在一起,

约好要一起对抗整个世界。我们穷得叮当响,除了彼此,一无所有。但那种“拥有”,

在那一刻,仿佛抵得过全世界。后来的一切,像是一场被加速了的梦。大学毕业,

我们挤在三十平米、终年不见阳光的出租屋里,

没日没夜地捣鼓我们的创业计划——一个互联网医疗的雏形。吃泡面,啃冷馒头,

跑断了腿去拉投资,看尽了白眼和拒绝。最难的时候,我们只剩下一包泡面,她煮了,

分成两碗,把里面唯一的一颗卤蛋夹给了我。我说我不饿,她眼睛一瞪,说:“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做梦!江屿,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成!”她的眼睛,

依旧像那个烧烤摊前一样亮,甚至更亮,里面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终于,转机来了。

我们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不多,但足以让我们的项目活下去。钱到账的那天,

她抱着我在那个转个身都困难的出租屋里疯狂地转圈,兴奋得像个孩子。

结果额头砰地一声撞到了低矮的吊灯上,瞬间就见了红。我吓坏了,

手忙脚乱地找纸巾要给她按住。她却毫不在意,摸着额头上那个迅速肿起来的小包,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江屿!你看!我们成功了!这只是开始!开始!

”血丝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她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那一刻,

我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我抱住她,紧紧地,像是抱住了我整个世界的光亮。

公司注册的时候,她非要叫“栀屿”。“为什么是你的名字在前面?”我逗她。

“因为是我先找到你的啊!”她理直气壮,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而且,听起来比较好听。

栀屿,栀屿,像不像‘至于’?至于未来,至于梦想,我们一定都能得到!

”她总是有这样一套一套的理论。我笑着点头,好,就叫栀屿。她叫宋栀,我叫江屿,

我们的公司叫栀屿,这听起来就像我们生命的共同体,密不可分。公司逐渐走上正轨,

我们搬出了那个出租屋,租了一个小公寓。她越来越忙,在外面奔波应酬,拉投资,谈合作。

我则埋头技术,打磨产品。我们常常几天见不上面,她回来时总是带着一身酒气,

累得倒头就睡。我看着她的睡颜,心疼又骄傲。拿到第一笔可观的分红那天,

我偷偷去商场买了一枚钻戒。钻石很小,甚至有些寒酸,几乎花光了我那份分红的大部分。

我忐忑地向她“求婚”——其实我们早已视彼此为唯一,只是差一个形式。她看到戒指时,

愣了一下,然后眼圈红了,狠狠捶了我一拳:“傻不傻啊你!买这个干嘛!

钱应该留着公司发展用!”但说归说,她还是伸出了手指。我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她举起手,对着灯光看了又看,然后扑进我怀里,声音闷闷的:“江屿,

你等着。你负责把产品做到极致,我负责把世界买下来送给你。”那句话,

和当年看台上的“穿皮鞋踩地毯”的誓言重叠在一起,带着酒香和她的体温,

重重地砸进我的心里。我拥着她,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后来我才明白,

誓言之所以动人,是因为它往往无法实现。她买给我的不是世界,

而是一座用黄金打造、却冰冷无情的囚笼。而我,成了那只被折断翅膀,困在笼中的鸟。

——————————————第二章她说:男主内,

女主外公司的膨胀速度超乎我们的想象。A轮,B轮……资本像潮水一样涌来,

推着我们不由自主地向前狂奔。办公室从狭小的格子间搬到宽敞的写字楼,

又搬到CBD核心区的整层。员工从寥寥数人到上百人。

宋栀越来越像人们口中的“宋总”、“宋董”。她剪短了头发,穿上了剪裁利落的西装,

踩上了能当凶器的高跟鞋,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眼神里多了我以前没见过的锐利和算计。

她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常常被各种昂贵的香水味覆盖。

我依然主要负责技术,但明显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话题变了。我跟她聊产品优化,

聊用户体验,她更关心的是财报数据,是股价波动,是下一个并购对象。我们偶尔争吵,

她说我太理想化,不懂商场规则;我说她越来越功利,忘了初心。每次吵完,

她都会放软态度,抱着我说:“江屿,我们不能都陷在这些肮脏的事情里,你得保持干净。

公司需要你的纯粹,我也需要。”那时我以为,这是她对我的保护。直到B轮融资彻底落定,

公司账上趴着了九位数的资金。那天,她把我叫进她的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

明亮的玻璃会议室,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繁华。她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后,

身后是都市的天际线。她没像往常一样对我笑,而是递给我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白纸黑字,

标题是《家庭主夫协议书》。我懵了,以为自己眼花了。拿起那份文件,条款密密麻麻,

详尽得令人发指。从每日作息、营养配餐、子女教育规划、家庭财务管理(我只有使用权,

没有支配权),到我的个人行为规范(不得随意接受媒体采访,

不得在社交平台发表不当言论,甚至包括衣着要求)……事无巨细,

像一份针对高级佣人的雇佣合同。而所有这些条款的核心意思,

浓缩成最残忍的一句就是——江屿自愿退出公司经营,回归家庭,照顾女儿江依依,

直至其成年。“宋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干涩,手指捏着那几张纸,指尖冰凉。

她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我身后。手指温柔地穿过我的头发,抚摸我的发旋,

一下,又一下。就像过去很多个夜晚,我伏案工作时,她那样安抚我一样。但此刻,

这触碰让我浑身僵硬。“江屿,”她的声音很轻,贴在我的耳畔,呼吸温热,话语却冰冷,

“我太累了。外面的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还要脏。我不想你碰那些。你就待在家里,

把依依照顾好,把家打理好,让我每天回来,能感觉到一点干净和温暖,好不好?

”她顿了顿,手指滑到我的脸颊,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意味:“我想让你永远干干净净的。

”我低下头,看见她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钻戒。它在她如今一身奢侈品的衬托下,

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那么可怜,可她一直戴着,从未取下过。那一刻,

我所有想要反驳、想要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又干又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起我们挤在出租屋吃泡面的日子,想起她额头撞在吊灯上流着血却大笑的样子,

想起她说“我要把世界买下来送给你”时眼里的光。是不是我退一步,就能让她轻松一点?

是不是我守住这个家,就能保住我们之间最后的那点干净?我不知道。大脑一片混乱。最终,

我拿起笔,在协议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像一个无奈的叹息。从此,

公司里再无技术总监江屿,只有说一不二的宋董。而我,成了住在豪华公寓里的“江太太”。

朋友圈里,以前称兄道弟的朋友,渐渐变成了调侃和疏远的“江太太”。他们组局不再叫我,

偶尔在某个场合遇见,眼神里带着戏谑和怜悯,嘴上却笑着打趣:“哟,江太太,

又来给宋董视察工作?”我跟着笑,说:“是啊,买完菜顺便过来看看。”笑完,

我真的拎着菜篮子,去超市挑选最新鲜的食材,计算着今天的折扣。心里某个地方,

像是破了一个洞,呼呼地漏着风。女儿依依的出生,曾给那段灰暗的生活带来过一丝光亮。

那么小,那么软的一个生命,完全地依赖着我。我学着换尿布,冲奶粉,拍嗝,

半夜抱着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依依断奶那天,闹得特别厉害。

我心疼地抱着她在厨房里转圈,哼着歌安抚她。地上不小心洒了水,我没留意,一脚踩上去,

猛地一滑。失去平衡的瞬间,我第一反应是把依依死死护在怀里,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额头磕在橱柜的尖角上。温热的血瞬间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怀里的依依吓得大哭。

我手忙脚乱,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检查她有没有伤到。家庭医生赶来给我处理伤口,

缝了六针。我抱着终于哭累睡去的依依,坐在沙发上,额头一跳一跳地疼。医生刚走,

宋栀的视频请求就来了。她大概是在某个酒会上,背景嘈杂,灯光炫目。

她看到我额头上包着的纱布,皱起了眉,第一句话是:“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我说:“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紧接着说:“别让依依喝到你伤口渗出来的血,脏,

不卫生。”屏幕那头的她,妆容精致,耳环闪耀。屏幕这头的我,穿着沾了奶渍的居家服,

额头渗血,怀里是睡着的孩子。那一刻,额头的伤口似乎都不疼了。疼的是别的地方。

像是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不是很剧烈的疼,

但那细密的、尖锐的刺痛感,久久不散。视频挂断后,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

里面映出自己狼狈而模糊的影子。怀里依依动了一下,咂咂嘴,睡得香甜。我抱紧她,

仿佛她是这片铅灰色生活里,唯一的、温暖的浮木。

——————————————第三章裂缝始于一支领带生活像一辆失控的列车,

沿着既定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深渊滑去。我努力扮演好“家庭主夫”的角色,

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依依身上。给她做花样百出的辅食,陪她读绘本,带她去早教班,

记录她每一个成长的瞬间。宋栀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时她回来,依依已经睡了;她出门时,依依还没醒。依依快两岁的时候,

有一次看着家里挂着的婚纱照,指着照片上的宋栀,含糊地叫了一声“阿姨”。

我纠正她:“是妈妈。”依依眨着大眼睛,困惑地看着照片,又看看我,不再说话。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难言。发现那根领带,是一个普通的星期二下午。

我照例在家熨烫宋栀第二天要穿的衬衫和西装。她的衣帽间大得惊人,

里面塞满了当季新款奢侈品服饰,很多连吊牌都没拆。熨好最后一件衬衫,我挂回衣柜,

转身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衣帽间地板缝隙里卡着的一根领带。

我弯腰捡起来。藏蓝色,丝绸质地,带着低调的暗纹,触手冰凉顺滑。

品牌标签显示它价格不菲。但这不是我的领带。我的领带大多是她让助理随手买的,

或者是一些品牌送的礼物,风格休闲,绝非这种透着商务和精英气息的款式。更不是宋栀的。

她从不系领带。我捏着那根领带,站在空旷华丽的衣帽间中央,

四周是她琳琅满目的衣物、包包、鞋子,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商品陈列馆。

而我手里这根陌生的领带,像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入侵者,突兀而刺眼。

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我感到一丝寒意。我把它卷起来,

重新塞回了那个地板缝隙里,像是藏起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或者说,

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然后,我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熨烫好的衣服,但手指尖却有些发凉。

之后的日子,这颗“炸弹”开始时不时地显露它的存在。有时,

它会出现在客厅沙发的缝隙里;有时,它会搭在玄关的柜子上,

被我收拾宋栀换下来的外套时发现;最离谱的一次,

我甚至在依依的积木盒里看到了它——依依拿着它,试图给她的玩具熊系上。每一次看见它,

我的心都会猛地一缩,然后故作平静地把它收起来,放回某个不显眼的角落。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或许这只是她某个商业伙伴落下的,

或许是她买来准备送人的礼物……我试图为她,也为自己,寻找各种合理的解释。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直到那天,

我去公司给宋栀送她忘在家里的文件。其实可以让司机或保姆送来,但我鬼使神差地,

自己去了。或许,潜意识里,我想看看那个她每天奋战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子;或许,

我想捕捉一点她生活中的痕迹,来填补我们之间越来越大的鸿沟。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却一眼看到了她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专属车位上。车旁站着两个人。

是宋栀,和她的助理,周循。周循我认识,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年轻,英俊,

斯坦福的海归硕士,能力出众,很得宋栀重用。他穿着合体的西装,笑容温和,

看起来就像刚拆封的纸巾,带着一种被精心漂白过的干净和无害。宋栀背对着我,正要上车。

周循替她拉开车门,一只手绅士地挡在车门顶上。就在她弯腰准备坐进去的瞬间,

周循的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又极其快速地在她腰侧轻轻扶了一下。那个动作,

短暂得只有0.1秒,自然得像是怕她碰到头,或者只是下意识的体贴。

但我却像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僵立在冰冷的立柱后面,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周循的脖子上,系着那根藏蓝色暗纹的领带。

和我藏在衣帽间缝隙里那根,一模一样。那0.1秒的触碰,在我眼中被无限放慢、拉长。

周循的手指在她腰侧停留的弧度,他低头看她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超越下属对上司的情愫,

还有宋栀微微侧头似乎对他笑了一下……所有细节,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

缓慢而残忍地片着我的心。一刀,又一刀,凌迟处死我所有残存的侥幸和自欺欺人。原来,

那根领带,真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原来,它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或许并非无意,

而是一种隐秘的、嚣张的挑衅,或者说,是她漫不经心的疏忽,

因为她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发现。文件袋从我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却没有去捡。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辆宾利缓缓驶离,尾灯像两颗嘲讽的红点,

消失在车库出口的光亮里。晚上,宋栀回来了,比平时早一些。她身上带着酒气,

还混合着一种我不熟悉的、凛冽的古龙水味道。那不是她常用的任何一款香水。

我抱着已经睡着的依依,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像是在专门等她。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却照不亮心底的冰冷。她踢掉高跟鞋,

光脚踩在地板上,随手把昂贵的铂金包扔给我,声音带着疲惫,

却又有一丝兴奋:“今天董事会终于通过了收购案,比预想的价格低了两个点。”我接过包,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皮革冰冷的触感渗入皮肤。我“嗯”了一声,声音干涩。她忽然凑近我,

带着那股陌生的古龙水味和酒气,用鼻尖蹭了蹭我的下巴,语气像是在撒娇,

又像是在试探:“江屿,你怎么不问我累不累?”过去,无论多晚,她回来,

我总会问一句“累不累”,然后给她倒一杯温水。此刻,

我闻着她领口间散发出的、那另一个男人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她的香水味,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那句话堵在我的喉咙里,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我只是沉默地抱着依依,仿佛她是唯一能给我力量的源泉。

她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点伪装的撒娇和试探很快褪去,

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疲惫。她直起身,揉了揉眉心:“算了,

我去洗澡。”她转身走向浴室,留下我一个人,抱着女儿,坐在玄关的昏暗灯光里,

像一个被遗忘在舞台角落的、多余的道具。脚下的地毯柔软昂贵,

却暖不了我从心底泛起的寒意。那根藏蓝色的领带,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第四章豪门规则第一次摊牌,是在依依三岁生日那天。

我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烤了她最喜欢的草莓奶油蛋糕,

笨拙地裱上歪歪扭扭的花纹和“依依生日快乐”的字样。客厅里挂满了彩带和气球,

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依依兴奋极了,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裙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在屋里跑来跑去,不停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会给我带大大的礼物吗?”“会的,

妈妈忙完就回来。”我一遍遍地安抚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心里一点点沉下去。

宋栀早上出门时答应过,一定会准时回来陪依依吹蜡烛。时针指向晚上七点,

生日宴的时间快到了,她还没回来。依依的小脸上开始露出失望的表情,

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望着楼下。七点半,我的手机响了。是宋栀。依依眼睛一亮,

扑过来:“是妈妈吗?”我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她压低的、语速很快的声音:“我这边有个紧急会议,暂时走不开,你们先吃,

不用等我。”依依听到了,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小嘴一瘪,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尽量让声音平静:“什么会议比女儿生日还重要?依依在等你吹蜡烛。

”“江屿,你别无理取闹。这个并购案关系到公司明年……”“宋栀!”我打断她,

声音压抑不住地提高,“我们谈谈!就现在!”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听到她似乎对旁边的人说了句“稍等”,接着是高跟鞋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

她的声音重新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冰冷:“给你五分钟。说吧。”那语气,

像是在打发一个胡搅蛮缠的下属,而不是在和她女儿的父親、她法律上的丈夫说话。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那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冲进衣帽间,

从那个缝隙里抽出那根藏蓝色的领带,回到客厅,

狠狠地将它摔在她平时最爱坐的那张沙发椅上!“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周循的,对吗?你们到底多久了?!

”依依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哇地一声哭起来。视频那头,宋栀看着那根领带,

又看看失控的我,以及吓哭的女儿,她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竟然笑了起来。

不是苦笑,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真正觉得好笑的笑容,肩膀耸动着,

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话。“江屿,”她笑够了,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透过话筒传过来,却冰冷刺骨,“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装傻充愣玩了这么久,不累吗?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她。“这个圈子,你以为是什么?童话世界吗?”她收敛了笑容,

语气变得平淡而残忍,“红旗不倒,彩旗飘飘,这是基本礼仪,是默认的规则。

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够了。”她顿了顿,像是在给我消化的时间,

然后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安抚”:“你是我选的红旗,明媒正娶,

写在结婚证上的丈夫,依依的爸爸。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江太太,该你的,

一分不会少。别自降身价,去跟那些不上台面的东西计较。”那一刻,

我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而不是她对我们婚姻的背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

原来,她都知道我知道。原来,她根本不在乎我知道。原来,在她眼里,

这只是一场需要维持“体面”的游戏,而我,是那个被选中摆在台面上的“红旗”?

那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的爱和付出,又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她甚至还有闲心“指导”我:“周循只是个助理,听话,好用,仅此而已。

他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你大可放心。”放心?我简直想放声大笑。“宋栀,

”我的声音嘶哑,几乎耗尽全身力气,“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们的过去,当什么?

”她似乎看了一眼时间,眉头微蹙:“五分钟到了。江屿,成熟点。依依吓坏了,去哄哄她。

我忙完再说。”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屏幕黑掉,映出我苍白而扭曲的脸,

和身后抱着哭得抽噎的依依、不知所措的保姆。世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依依委屈又害怕的哭声,一下下敲打着我麻木的耳膜。那天晚上,

我没有吃一口那个精心准备的蛋糕。我抱着哭累后睡着的依依,独自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

秋千轻轻晃着,像很多个夜晚我哄依依睡觉时那样。月亮又大又圆,像一块冰冷生硬的铁盘,

高悬在夜空,洒下清冷的光,烙得我眼睛生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怀里的依依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抽噎一下,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我低头看着她稚嫩的脸庞,那眉眼间,既有我的影子,也有宋栀的影子。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一起熬过最苦的日子,一起分享过最微小的快乐,

一起期待着依依的到来……那些温暖的、闪着光的记忆碎片,在此刻冰冷的现实面前,

变得如此虚幻,如此可笑。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原来,

从天堂到地狱,真的只需要她轻飘飘的几句话。那一夜,我在阳台坐到天亮。

看着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又看着天际泛起鱼肚白。怀里的依依动了动,醒了过来,

懵懂地看着我,伸出小手摸摸我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软软地叫了一声:“爸爸。

”我抱紧她,把脸埋在她带着奶香的小小肩膀上,喉咙堵得发痛。为了依依。我对自己说。

至少,为了依依,我得把这个“家”维持下去。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

也不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哪怕这个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哪怕我只是那面光鲜的、立在废墟上的“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