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后,冒牌公主被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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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斌立刻跪倒在地,将早已斟酌好的说辞禀上:“启禀陛下,此女名叫温元,乃臣之下属林远山回乡探亲时偶遇。”

“林远山见其……其容貌竟与逝去的小公主有几分机缘巧合的相似,思及娘娘凤体欠安,圣心忧切,深感此乃天意,或可稍解娘娘思女之苦,故不敢隐瞒,报于臣知。”

“臣初闻亦觉惊异,经细查此女身世清白,确为巧合。臣斗胆,想着或许能以此微末之缘,宽慰娘娘万一,这才冒死引荐于娘娘驾前。惊扰圣驾与娘娘,臣罪该万死!”

他言辞恳切,将“忠心”与“巧合”强调得恰到好处,巧妙地将林远山的钻营和自己的谋划掩盖在了“体恤圣心”的帷幕之下。

皇帝沉默着,目光在痛哭的皇后、怯生生的温元以及跪伏于地的周文斌之间流转。他何等精明,岂会完全相信这番说辞?

其中必有讨好钻营之意。但是……他看着皇后那重新焕发出生机、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执念的脸庞,那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鲜活。再看向那个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无辜与惶恐。

他的心软了。国事繁重,丧女之痛同样折磨着他。若这真是一剂能治愈皇后心病的良药,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认了。

至于周文斌乃至那个林远山的心思,日后自有计较。

皇帝最终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皇后,语气缓和下来:“好了,皇后,莫要吓到孩子。”他又看向温元,目光复杂,却尽量温和:“你叫温元?”

温元怯生生地点点头。

“以后你就叫沈圆舒,是朕的找回的沧海遗珠福康公主。”皇帝金口一开,便定了温元的命运。

温元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江南了,回不去温家了

“谢陛下隆恩!谢娘娘隆恩!”周文斌心中巨石落地,激动地叩首。

皇后破涕为笑,紧紧拉着沈圆舒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于是,三岁的温元,就这样懵懂地留在了深深的宫墙之内。她换上了比江南绸缎更华美的宫装,有了无数伺候她的宫人。皇后将对福安公主所有的思念与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到她身上。

皇帝虽不常表达,但也会时不时过来坐坐,看着她的目光日渐柔和。

周文斌因“体恤圣心”有功,得到了皇帝的嘉许和暗示性的承诺,官途一片光明。而林远山,也如愿以偿地从周文斌那里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和提拔的保证,志得意满。

无人问询她是否愿意,她也还不懂这命运的骤变。她只是依稀记得江南的细雨和蜗牛,夜里有时会想念那个给她做甜糕的母亲。皇后的怀抱很温暖,但也很沉重,里面承载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名为“福安”的悲伤。

她像一株无意间被移植到皇家花园中的江南小花,因为酷似另一朵早已凋零的珍贵花朵,而被精心浇灌,却也注定要承受这座宫阙所有的风雨与荣光。她的未来,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已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轨迹。

长乐宫的鎏金宫灯刚被宫女点亮,温元——如今该称沈圆舒了,正攥着绣着缠枝莲的衣角,局促地站在描金雕花的梳妆台前。

皇后亲自为她戴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冰凉的流苏扫过脸颊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惹得皇后又红了眼眶:

“我的舒儿从前最怕凉,如今怎的还是这般模样?”

这话让沈圆舒心里更慌,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真公主,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五岁的太子沈阖安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

他一眼瞥见沈圆舒头上的步摇,那是三年前皇妹生辰时,父皇亲手赏赐的物件,此刻竟戴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头上,怒火瞬间烧红了眼眶。

“母后!您怎能将皇妹的遗物给她!”

皇后脸色一沉,将沈圆舒护在身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阖安!圆舒就是舒儿,这步摇本就该是她的!”

“她根本不是!”沈阖安上前一步,指着沈圆舒的手都在发抖。

“前日我去查过,她爹娘还在江南卖布,上月才被周文斌以‘入宫当差’为由接来京城!您若想找人解闷,儿臣给您找一百个宫女都成,为何要认一个冒牌货当女儿?”

沈圆舒被他的气势吓得眼泪直流,哽咽着说:“我……我......”

沈阖安攥着沈圆舒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冷得像冰:“跟我走!这皇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今日我就把你送回江南,让你爹娘看看你这‘公主’的模样!”

沈圆舒疼得眼眶通红,却不敢挣扎,只能带着哭腔摇头:“太子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冒充公主?”沈阖安正要拽着她往外走,皇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抬手就给了沈阖安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沈阖安捂着脸,满眼震惊。

“你疯了吗阖安!”皇后声音发颤,却死死护着沈圆舒,“她不是冒牌货!她是你当年走失的小妹啊!当年战乱,她被流民抱走,我和陛下找了这么多年,前日才让周文斌寻回来!你怎能这样对她?”

沈圆舒愣住了,下意识看向皇后,见皇后正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只能咬着唇低下头。沈阖安缓过神来,怒极反笑:“小妹?母后您编瞎话也该打个草稿!一会她是福安回来看您了,一会又是战乱走失的小妹。”

“皇妹出生时的玉牌还在皇陵,她有什么?”

皇后正要开口反驳,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驾到——”。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目光在三人紧绷的神色上扫过,沉声问道:“何事这般吵闹?”

沈阖安见皇帝踏入殿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躬身:“父皇!您快告诉母后,她根本不是皇妹!她就是周文斌找来的冒牌货!”

皇后立刻拉过沈圆舒,眼眶泛红地看向皇帝:“陛下,您快跟阖安说说,圆舒就是咱们的福安,是她太想咱们,才借着这身子回来看咱们了。”

皇帝目光落在沈圆舒紧攥衣角的手上,又转向满脸急切的沈阖安,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阖安,朕知道你念着福安,但圆舒既已回来,便是天意。”

“天意?”沈阖安气得声音发颤,指着沈圆舒怒斥,“她连福安皇妹最爱的茉莉糕都不吃,连皇妹的乳名都叫错,这也叫天意?她就是个骗子,是来骗母后疼爱、骗皇室尊荣的!”

沈圆舒被骂得浑身发抖,眼泪簌簌落下。皇帝脸色一沉,厉声打断:“够了!朕说她是福安,她就是!你若再胡言乱语,质疑朕的决定,便去殿外罚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

沈阖安不敢置信地瞪着皇帝,终究咬着牙,转身一步步走出殿外,在冰冷的石阶上跪下。

沈阖安跪到殿外石阶上,目光死死盯着殿内,眼底满是怨怼。

殿内,皇后忙拉过沈圆舒,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孩子,别怕,有母后和陛下在,没人能欺负你。”

皇帝也放缓语气,对沈圆舒道:“圆舒,阖安只是一时糊涂,你莫往心里去,安心在宫里住着。”

沈圆舒擦着眼泪,怯懦地点头。殿外的沈阖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着里面的温声细语,拳头攥得发白。他本是维护皇室尊严,却落得罚跪下场,而那冒牌货竟还能得到安慰。

从此刻起,他对沈圆舒的厌恶彻底变成了恨,恨他抢走了属于妹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