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日头却还是灰蒙蒙的，我心里憋得慌。

那点抗拒，像雪下挣扎的草芽，顶得心口生疼。

“碧玉，随我出去走走。”

“夫人，外头天寒地冻的，您……”

“套车。”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没了往日的温软。

车帘外，是京城的繁华。叫卖声，嬉笑声，鲜活，刺耳。

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锦帘。

“停。”

车夫勒马。

我掀帘下车，眼前是西市的街口，嘈杂，混乱，满是烟火尘土气。与相府所在的清贵之地，恍如两个世界。

碧玉紧紧跟着，面露忧色：“夫人，这地方腌臜，仔细冲撞了您。”

我没理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碧玉惊呼着扶住我。

低头看，是一滩半化的脏雪，混着泥泞。

旁边墙角，蜷缩着一个人。

一个老乞丐。

他面前摆着个豁口的破碗，空空荡荡。

我下意识地想去摸钱袋。

可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我看着他。

他也正抬起头，透过那脏污的发丝间隙看我。

那双眼睛。

不像个乞丐的眼神。

他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稀疏发黄的牙。

“夫人心善，”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可惜，善心救不了命。”

碧玉立刻挡在我身前，厉声道：“胡说什么！冲撞了贵人，仔细你的皮！”

老乞丐嘿嘿低笑，也不惧，目光越过碧玉，依旧钉在我脸上。

“贵人？笼中雀儿，金丝编的笼子，也是笼子。”

我心头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