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夏。
烟花夜。
席烬回头时眼底的光。
是猎手锁定猎物的预兆。
锐利,笃定,钉死。
从此,他就像团绕人的丝线,她走一步缠一圈,理了又乱,总也挣不脱。
7岁那年。
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是不符合年龄的冷:
“你要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庄园。”
她那时不懂“威胁”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赶出庄园”,意味着要和妈妈分开。
她仰头乖乖说:“听话,小语听少爷哥哥的话。”
9岁那年。
她被席烬抓回房间。
她吓坏了。
但第一次来到主人房,好奇心又把恐惧冲散。
席烬丢给她一本书,名为《小王子》。
“我睡不着,读给我听,我没睡着,你不准走。”
她乖乖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双手捧着书,
“小王子问狐狸:‘不过,‘川养’是什么意思?”
躺在床上的席烬提醒:“是驯养。”
她不好意思抿唇,继续念:“狐狸说:‘这是常被忽视的事情,‘驯养’意味着建立马伴。’”
席烬跳下床,捏着她的脸,凶道:“是羁绊。”
16岁那年。
席烬堵在学校后门的梧桐树下。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她的整个身子。
他扯下她书包上男生送的钥匙扣,
“除了我,不许跟其他男同学说话,记住没有?”
她愣,小声应道:“......记住了。”
那天之后,她刻意避开所有男生。
18岁那年。
席烬要出国参加射击比赛,临走前把她叫到无人的玻璃花房,漫不经心地问:
“我要是拿了冠军,准备送我什么?”
她说:“哥哥想要什么?”
他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说出的话让她浑身僵硬:
“我想和你**。”
“......”
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他眼底莫名的笑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好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甚至不知反抗他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跟着他的指令走,就能少些麻烦。
直到她生日那天。
她去席家庄园找妈妈,准备一起吃个午饭。
撞见席烬的舅舅。
那个总是穿着精致西装,看谁都带着三分嫌弃的男人。
“这里不是你家,这是席家庄园,想要探亲约出去见,别在这里碍眼。”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懂事吗?”
“席家庄园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男人念念叨叨上了楼梯,声音飘了下来:
“真不知道姐夫怎么想,把下人的孩子养在家里......”
南星语忍不住发声:“我妈妈不是下人。”
男人微微一滞,回过头,“你说什么?”
南星语仰望着不属于她的权贵,喉咙发紧,却字字清晰说:
“我妈妈是园艺师,不是下人。”
男人嗤笑一声:“有区别吗?”
南星语窘迫站在原地,脸越来越涨红。
男人继续上楼,说了句:“低贱。”
南星语站了好一会儿。
脑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每次她进入庄园都是走后门。
正门是主人进出的地方。
就像她和席烬的关系。
永远不能光明正大。
她也没想过和他真的在一起。
她以为只是一夜荒唐。
可后来,席烬一次又一次把她抓回房间。
他搬出来住后,更是对她肆无忌惮。
就这样和他纠缠了快三年。
虽然刚才被迫顺从他。
但南星语想离开他的念头,似乎更强烈了。
彼时,席烬端着水果走过来,带着清甜味。
南星语猛地回神。
他总能精准打断她的思绪,像知道她在琢磨什么逃离的念头。
她飞快收回目光,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怕他看出自己眼底藏住的秘密。
他在身边坐下后,接通一个电话,听声音像是席先生。
也就是席烬他爸。
南星语不动声色竖着耳朵。
大致意思是要他见个重要人物,对方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儿。
该来的,还是来了。
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另一半必然也是富家千金。
只是比预计快了点。
席烬才满21岁。
她太想知道后续,上半身不知不觉往他那边歪。
满脑子都是他可能要联姻的念头。
竟生出一丝隐秘的解脱。
直到席烬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南星语才后知后觉地僵住。
他嘴角轻轻抬了下,指尖在屏幕上一点。
扬声器的声音瞬间传开。
“时间安排一下,顺便去接一下江总女儿。”
席烬看了南星语一眼,应了声:“好。”
轻得像羽毛。
兴许是错觉。
南星语怎么听出几分伤感来。
接着两人说着工作上的事。
南星语没听懂,自动屏蔽掉他们的对话。
脑子里反复转着“结束”两个字。
挂断后。
温热的手掌突然落在她后颈,带着熟悉的温度。
席烬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力道不轻不重。
像在提醒她“你跑不掉”。
“周五下课自己回来,哪儿也不准去,在家里乖乖等着我。”
南星语不满小声嘀咕:“这算什么嘛?”
金屋藏娇?
她不想再被他这样控制。
不想再做见不得光的存在。
更不想在他去接江总女儿的时候,还像个傻子一样等他。
“吃醋了?”
“没有。”
席烬冷嗤一声,虎口抓住她的下巴,将人转过来对着自己,
“我和别的女人吃饭,你为什么不吃醋?”
南星语微恼:“我有资格吃醋吗?”
席烬硬生生说:“我要你吃醋。”
“......."
南星语怔愣两秒,“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没资格吃你大少爷的醋。”
“你要想让我爸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也行。”
南星语立即拉开他的手,“你疯了?!”
她心跳得飞快,眼底满是恐惧。
她不敢想。
如果席先生知道了,妈妈这些年的兢兢业业会变成什么。
勾引少爷的下人女儿。
教女无方。
那些脏水会把妈妈彻底淹没。
她不能让妈妈受这种委屈。
席烬凑近,黑色的瞳仁像深不见底的潭,牢牢锁着她,指腹在她脸上摩挲,
“你不是想结束地下恋的关系吗?”
“我们正常谈恋爱好不好?”
南星语用力推着他的胸口,“不好!”
正常谈恋爱?
怎么可能?
席先生怎么会允许她这样的人站在席烬身边?
她妈妈再做半年就退休回老家。
她不能冒这个险。
“怎么不好?”
席烬脸色冷了几分,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
南星语看出他已然生气,跟他对着干,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她语气软了些,拿那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压他:“你爸不会同意的。”
席烬冷冽的视线缓和了几分,沉默几秒后,
“你是担心这个吗?”
他拉着她的手,垂着眼亲吻,最后贴在自己脸上,
“小语,我想和你在一起,谁也阻止不了。”
“不行。”
南星语抽回手,声音带着恳求,眼眶都有点红了,
“我妈妈还在庄园,你千万别搞事情,求求你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让她被人说闲话。”
席烬将人拉到腿上坐着,双手环抱住她的腰。
他的鼻尖在她脖子上嗅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像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爸就会给我安排联姻。”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脖子,力道不重,却让她浑身颤栗,
“这是你希望的吗?”
南星语举双手双脚赞同。
联姻了,席烬就不会再缠着她。
她和妈妈也能顺利离开。
但她不傻。
肯定不能说出心里话。
只能装作懂事的样子,声音软软的:“哥哥,我是不想你去联姻,但是我们真的不会有结果的。”
“怎么没结果?”
席烬不爽掐了一下她的腰,引得她一缩。
“我们身份差距太大,以后.......以后我们........”
她对上席烬越来越冷的眼神,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好聚好散,行吗?”
“南星语。”
席烬眸光彻底沉了下去,语气里满是暴戾,“你是欠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