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幽深阴冷。

寒意袭来，一阵一阵，冷得我脊梁都发疼。

时不时，四周还响起惨叫声。

我四处寻找着安安的气息，颤声换着他的名字。

“安安……”

片刻后，我听到了安安稚嫩的声音：“娘亲？”

我循声望去，只见他被一条铁链捆住。

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往外扑，想要凑近我。

我眼眶一热，冲进去紧紧抱住他：“安安，你有没有受伤？”

安安双目红彤彤的，似乎在牢中哭过。

“娘亲，父君要我在这里乖乖待着，可是我要呆多久？这里好黑，安安怕……”

安安的话，让我的心像是被人撕碎般疼。

我一遍遍拂过他脸上的泪痕，涩声道：“再等等，娘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安安定定看着我：“好。”

“等出去后，我想和娘亲一起踢毽子，种桃树……”

“我还想去人间走走，吃吃街头的冰糖葫芦……”

我心底猛然一痛，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下。

“会的，一定会的。”

外面传来窸窣动静，我知道自己该走了。

不敢再跟安安多言，我忍着不舍转身朝外走去。

我没有回瑶光殿，而是去了仙溪殿找烛瑞。

这一次，殿外没人拦我。

烛瑞坐在正殿中，似是早料到我会来此。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安安？”我哽声问他。

烛瑞翻摇晃着手中的杯盏，低沉的嗓音毫无情绪。

“献祭伏魔垣，他是唯一人选。”

一字一句，没有任何温度。

就好像要献祭的，只是龙族的一草一木，而不是他的亲骨肉。

我朝着烛瑞，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放过他吧……”

“安安自出生起，已经过得很苦了。”

“他没有得到过一天父爱，族中人人都嘲笑他欺负他……”

“我一个凡人保护不了他，只求你看在他也是你孩子的份上，给他留一条活路吧……”

烛瑞紧蹙眉头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够了。”

“他一个异类在龙族本就没有生存之地，献祭镇魔也算死得其所。”

我的呼吸在此刻停了下来。

只觉像是有一把利刃，狠狠的划破我的心脏，刺进五脏六腑。

心痛难忍，只觉得喉间翻涌上一股腥甜。

“噗——”

一口血直直喷洒在玉砖上。

烛瑞眸光微闪，下意识抬手给我输送灵力。

直到我气息平缓住，他才收手。

“你带他回瑶光殿吧，献祭之期是三日后，这几日是你们母子最后的相聚时光。”

说完，他一拂衣袖，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我送出仙溪殿。

我浑噩的在原地站了许久，再跌跌撞撞朝墨河水牢赶去。

水牢中的阴风徐徐刮来，夹杂着血腥味。

我走到最里面的牢笼，便看见安安脸色苍白，蜷缩在角落。

“安安……”

我哽着声，走上前拂过他小小的脸颊。

“娘来接你出去了……”

安安看清来人是我，哇的哭了出来。

“娘亲，安安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

我心底的刺痛一阵盖过一阵，将他抱了起来：“好……”

瑶光殿。

安安回到寝宫，便开始絮絮叨叨说他孑然一人在牢中做的梦。

“娘亲，安安梦见自己长了龙角，身上都有了龙鳞铠甲……”

他挥了挥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安安的爪子可厉害了！可以呼风唤雨、飞天驾云……”

一字一句，都含着他对成龙的渴望。

我心底苦涩到极致，点了点头：“娘亲也梦到你成龙了。”

安安眼睛一亮，雀跃不已。

“以后安安成龙了，便带娘亲飞天！娘亲想去哪儿，安安就飞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