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入房间,苏晚睁开眼,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宽大的婚床上。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摸向脖颈,银簪已不在那里。霍临川拿走了它,连同她最后的底牌。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深灰色旗袍,设计简约却透着不凡的质感。一张素白的卡片静静躺在旁边。
“早餐七点半,不要迟到。”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容置疑的语气。
苏晚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七点十五分。她迅速起身,换上那套衣物。
穿衣镜前,她审视着自己。昨日盛装的新娘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端庄的霍家少奶奶。旗袍合身得令人惊讶,仿佛量身定制。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苏晚咬了咬唇。
推开房门,一位中年女佣已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对她鞠了一躬。
“少奶奶,请跟我来。”
苏晚点头,跟着女佣穿过长廊,转过几个拐角,来到一处开阔的餐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映照着雪白的桌布和精致的餐具。
霍临川已端坐在长桌一端,手里翻阅着晨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苏晚身上扫过。
“衣服合身吗?”他问道,声音平静。
“还不错。”苏晚走到他对面坐下,“你很了解我的尺寸。”
霍临川放下报纸,嘴角微微上扬。
“夫妻之间,总要有些了解。”
这句话听起来有几分讽刺。他们之间哪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是互相算计的棋子。
女佣为苏晚倒了一杯咖啡,又送上精致的西式早餐。
“霍家不吃中餐?”苏晚问道。
“霍家没有固定习惯。”霍临川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但有规矩。”
苏晚拿起咖啡杯,掩饰自己的紧张。
“什么规矩?”
“比如,不要随意进入别人的房间。”霍临川抬起眼,看向她,“特别是我的书房。”
苏晚轻笑一声。
“放心,我对你的私人空间没兴趣。”
霍临川没有应声,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早餐。餐厅内一时只剩下刀叉与瓷盘碰撞的声音。
“昨晚你提到的玉佩,”苏晚打破沉默,“能告诉我更多吗?”
霍临川动作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好奇心会害死猫,苏**。”
“我现在是你妻子。”苏晚放下餐具,直视他的眼睛,“至少让我知道,我被卷入了什么事。”
霍临川擦了擦嘴,放下餐巾。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做好霍家少奶奶的本分就够了。”
“本分?”苏晚冷笑,“你我都清楚这场婚姻的真相。”
“是吗?”霍临川端起咖啡,“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专注于目前的角色。外人眼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吗?”
苏晚正要反驳,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屏幕,神色微变。
“继母?”霍临川挑眉。
苏晚没有回答,直接接起电话。
“喂,妈。”她的声音变得生硬。
电话那头传来谭美玲甜腻的声音。
“晚晚,昨天婚礼辛苦了。新婚夜过得怎么样?霍少爷没为难你吧?”
苏晚看了眼对面的霍临川,他正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眼神却紧盯着她。
“一切都好。”她简短地回答。
“真是太好了!”谭美玲夸张地松了口气,“你现在可是霍家媳妇了,地位非同一般。对了,听说霍氏最近有个新项目,准备在南城开发商业区。你有空帮妈打听一下详情,咱们苏家正好有块地在那边,或许能合作呢。”
苏晚捏紧了手机。
“妈,我刚嫁过来,不合适过问这些。”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霍少奶奶啊!”谭美玲压低声音,“你姐姐苏珂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
“妈,我在吃早餐,霍临川就在对面。”苏晚冷冷打断。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好吧,那你先忙。记得妈的话,好好表现。”谭美玲挂断了电话。
苏晚放下手机,发现霍临川正玩味地看着她。
“家庭矛盾?”
“与你无关。”
霍临川轻笑一声。
“所以,你替姐姐嫁给我,是为了帮苏家获取商业利益?”
苏晚放下餐具,冷冷地注视他。
“我替姐姐嫁给你,只因为我有自己的目的,与苏家无关。”
“哦?”霍临川来了兴趣,“什么目的?”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苏晚故作神秘地说。
霍临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
“跟我来。”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苏晚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拐过几个走廊,霍临川带她来到一处封闭的庭院。这里花木扶疏,假山流水,一片清幽。
“这是什么地方?”苏晚环顾四周。
“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霍临川的语气罕见地柔和了些。
苏晚心头一震,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样私人的场所。
“你母亲?”
霍临川走到一块太湖石旁,伸手抚过石面上的纹路。
“她在我十岁那年去世,意外事故。”
苏晚默然。她对霍家的了解远比霍临川想象的要多,但此刻她不能表露。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霍临川转身,目光炯炯。
“因为从今天起,你要每天来这里打理这些花草。”
苏晚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霍太太有责任延续霍家的传统。”霍临川走近她,“我母亲生前负责这个庭院,我奶奶也是,我曾祖母也是。这是霍家媳妇的职责之一。”
苏晚扬起下巴。
“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就不是真正的霍太太。”霍临川轻声说,“而我会让全世界知道,你只是个冒牌货。”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花。
“你在威胁我?”
“我在告诉你规矩。”霍临川转身欲走,“对了,这个庭院除了我,不允许其他男性进入。特别是你那位师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苏晚脸色骤变。
“你调查我?”
霍临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个从来不修剪指甲的大家闺秀,突然精通霍家独门针法。苏晚,你以为我这五年只是干坐着等你送上门吗?”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苏晚一人站在庭院中。
苏晚环顾四周,这个看似平常的庭院,或许藏着她想要的线索。她走向一处石桌,发现桌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图案。
正当她俯身查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奶奶,请不要乱动。”
苏晚猛地回头,一位白发老妇人站在庭院入口,面色严肃。
“您是?”
“我是霍家的管家,张妈。”老妇人走近,态度恭敬却冷淡,“少爷交代过,庭院里的东西不能随意触碰。”
苏晚点头退开,心中却记下了石桌的位置。
“张妈,您在霍家多久了?”
“四十年。”老妇人简短地回答。
“那您一定知道霍家的很多事。”苏晚试探道,“比如霍临川五年前的事故?”
张妈眼神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老奴只负责家务,少奶奶若有疑问,应当直接询问少爷。”
苏晚知道问不出什么,便转移话题。
“霍临川说让我负责这个庭院,能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张妈点头,开始详细解释庭院中各种花草的养护要点。从她的话中,苏晚得知这个庭院实际上是霍家历代女主人的修习之地,不仅养花,还有一些特殊的课程。
听完张妈的讲解,苏晚决定离开庭院,准备探索霍家其他区域。
走出庭院,她故意选择了与来时不同的路线。这座宅邸古朴而庞大,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吸引了她的注意。
刚靠近,一道冷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里不对外开放。”
苏晚回头,霍临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双手插兜,神情冷淡。
“我只是在熟悉环境。”苏晚解释道。
“霍家很大,有些地方不适合你去。”霍临川走近,将她轻轻拉开,“比如我的书房。”
原来这就是他的书房。苏晚暗自记下。
“为什么?怕我发现什么秘密?”她半开玩笑地问。
霍临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你很像她。”他突然说道。
“像谁?”
霍临川没有回答,转身离去。苏晚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男人太难捉摸,一会儿冷漠疏离,一会儿又流露出不同的情绪。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晚开始整理思绪。霍家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到处都是秘密和禁忌。她必须加倍小心,一步步接近真相。
而那个庭院和石桌,或许正是突破口。
窗外,阳光正好,照亮了房间的一角。苏晚走到窗前,俯瞰整个霍家庄园。在某处隐蔽的角落,她隐约看到霍临川独自站立的身影。
他仰头望天,神情复杂,嘴唇微动,似乎在低语什么。
“晚晚,有些事,急不得。”
霍临川低声自语,眼神坚定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