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得我睁不开眼。
身上那件破袄早就湿透了,沉甸甸地贴在背上,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死死咬着牙,把背上那捆湿柴往上颠了颠,泥水顺着破烂的草鞋往下淌。脚下的路滑得像抹了油,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刚过晌午还好好的,转眼就乌云压顶,泼下这么大一场雨。我那点可怜的口粮,可全指望山脚下那几分薄田里快熟的谷子。雨再这么下下去,谷穗非得烂在地里不可。
“死老天!”我低低咒骂了一声,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咽了回去。骂也没用,得抢收。
柴火捆子被我扔在破败的院墙根下,溅起一片泥点子。院子角落里那间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就是我的窝。墙缝透着风,屋顶漏着雨。家徒四壁,老鼠来了都得哭着走。
我冲进屋里,抓起门后那把豁了口的镰刀,还有两个破麻袋。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水,转身又冲进了雨幕里。
田在村东头山坳里。路更难走了。一脚深一脚浅,好几次差点栽进烂泥坑。
田里的景象让我心揪得更紧。谷穗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黄澄澄的谷粒泡在浑浊的水里,看着就让人心疼。这都是命根子啊!
我跳进田里,冰冷的泥水瞬间没过了脚脖子。弯下腰,左手拢住一丛湿漉漉的谷秆,右手镰刀贴着根部狠狠一拉。谷子割下来,顾不上谷芒扎手,胡乱地塞进麻袋。
雨声哗哗,盖住了周围的一切。我像个木偶,只知道重复弯腰、拢秆、挥镰、塞袋子的动作。腰早就酸得没了知觉,手指被谷芒划了好几道口子,混着泥水,又疼又痒。湿透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又冷又沉。
割了小半袋,实在累得直不起腰。我撑着镰刀柄,大口喘着粗气。雨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抬眼望望四周,雨帘厚重,白茫茫一片,连不远处的山都模糊不清。这鬼地方,除了穷山恶水,就剩下我这个倒霉的穿越者。
没错,我是个穿来的。睁开眼就成了这个也叫兰崧的农家孤女。爹娘早几年没了,留下这间破屋和几亩薄田。亲戚?呵,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沾上我这扫把星。
除了力气大点,一无所有。
“呸!”我又啐了一口,发泄着心里的憋闷。认命?不可能!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破田就是我的活路。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