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山为聘最离经叛道那年,我爱上了父皇为我精心挑选的暗卫。为娶我,
他自请前去暗杀敌国君主。“殿下,待我踏平山河,以江山为聘,娶你过门!
”我在城楼之上遥望北方,一等就是五年。为了躲避和亲,我绝过食,服过毒,
甚至设计自己当众失身,弄得遍体鳞伤,声名狼藉。他回来时,
身边却多了一个柔弱温婉的女子和一双机灵可爱的儿女。“阿晚已经亡了国,她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了……”“殿下,求您成全!”我不哭不闹,只是平静地跪倒在父皇面前,
亲口替他求了恩典。后来,那个曾被我连累毁了名声的纨绔将军拦住我的去路。
“殿下毁了在下的清白,赔我一个婚礼不过分吧?”“当然!”作为大夏最娇蛮跋扈的公主,
我自出生就受尽宠爱。光是贴身的暗卫就有足足十八人。薛易是我亲自选中,
最合我心意的那个。旁人都说我是看中他那副好模样,却不知,自打我在斗兽场向他伸出手,
就沉溺在他那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眸里了。他说他生来孤傲,做不了尚公主的小白脸。
为了名正言顺与我并肩,他一去就是五年。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却好像变了个人。
曾经不肯轻易弯下的背脊,如今恭敬地俯趴在地,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一千多个日夜,
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唯独不是眼下这般。见我许久不说话,他额头重重点地。
“殿下,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求您成全!”一下接着一下,没一会儿就染湿了地毯。
他身旁的女子心疼极了,却不敢作声,只乖顺跪着细细抽泣。
一双儿女澄澈的眼眸里装满了恨意,直直瞪着我,仿佛我罪大恶极。我轻轻摆手,“起来吧。
”他身子一顿,惊讶于我格外平静的情绪。父皇大步走进来,将门摔得直响。“让他跪着!
”“月华,这些年你为了等他遭了多少罪,如今他拖家带口回来,竟还有脸求你开恩,
成全他和别的女人!”“来人!还不把这个混账东西拉出去斩了!”父皇胸膛剧烈起伏,
说话间满是对我的心疼和不舍。到底是孩子,一听要拉薛易斩首,什么都不顾,起身撞向我。
“不许你伤害我爹爹!”“娘说的没错!你就是坏女人!”话未说完就被薛易迅速捂住嘴,
他一脸抱歉地看着我。我这才看清楚他。五年刀尖舔血东躲**的生活,
早已将他那张俊脸磨得粗粝不堪。从前布满星落的眸子也黯淡无光,眼角的几道疤极深。
少年心气,终是被磨没了。我挪开眼,一手抚上父皇胸口,轻柔地为他顺着气。
“他到底兑现了承诺,灭了敌国,于社稷而言也算有功之臣,
断然没有处死的道理……”“况且儿臣只是心疼父皇赏的地毯,不想让他赃污了。
”“既然是儿臣的人,不如就让儿臣做主,赐个不高不低的官位,让他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吧。
”父皇瞬间没了脾气,眼角通红,重重握住我的手。圣旨一下,父皇将他们撵出了宫。
我压抑许久的情绪狂风骤雨般反扑而来,撇下所有宫人,往宫墙飞奔去。
那是五年来我最常待的地方。想他了,就会来。2墙头泪别坐在墙头上,我掩面大哭。
直到肩上一沉,少年脱下身上的披甲,将我团团裹住。狡黠地眯起眼。
“殿下毁了在下的清白,赔我一个婚礼不过分吧?”我怔怔地看着他,脸颊“噌”地滚烫。
顾亦昭,从小与我不对付的纨绔。半年前,朝臣又议起让我和亲一事。我江郎才尽,
想不出更合适的办法,只能一咬牙给他下了药,设计了一出他当众轻薄,毁我清白的戏码。
自那之后,我们奸夫**的名声响彻四海。朝野上下对和亲闭口不提。我如愿以偿,
他却被顾老将军关了禁闭,近日才重获自由。“抱歉……”当初的确是情非得已,
这句道歉是我欠他的。他却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殿下,
我要的不是一句道歉……”“我要你,对我负责!”他不顾我的讶异的神色,
自顾自往我手中塞了一个精巧的玉佩。“下月初五大婚,殿下敢不敢来?”“当然!
”顾亦昭骑着马跑出去好远,还忍不住回头朝我挥手。我紧紧攥着手中玉佩,“或许,
他会是一个好归宿。”“月华,试试吧!”我跳下墙头,薛易站在墙角的阴影里,
不知等了多久。“你怎么在这儿?”我冷下脸。“华儿……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是我没用,重伤高热,将她当成了你,谁知一夜便有了……”“是我,
负了你……”我眉头紧皱,“放肆?薛大人刚得了官职就罔顾尊卑了?你当唤我一声殿下。
”薛易眼里闪过痛苦的神色。从前是我允许他,无人的场合这么唤我的。如今是他不配。
“殿下……”薛易喉头一滞,带出满嘴苦涩。“属下前来,只是想禀明殿下,
属下往后不会再碰她一下,只护他们母子三人余生平安。”“我的身子,
只属于殿下……”“够了!臣子的家事,本宫并不在乎。”“况且……”我面露鄙夷,
轻佻地上下打量他。“你现在的模样,本宫没有半点兴趣!”他眼里满是受伤的神情,
却咬牙,直到尝到口齿间的血腥气,才缓缓松开。他回来时就猜到了我会有多难过,
可真被我冷淡对待,他心中仍旧不是滋味。薛易垂下眼,瞥见我手中一抹玉色,
心中有升起了一丝希望。“殿下如何生气都是应该的,只是不要说如此绝情的话,
我知道殿下心中有我,否则又怎么会早早备下了男子玉佩?”我险些失笑出声,
他竟将顾亦昭的玉佩当做我特意为他准备的回归之礼?我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喊了婢女。
“回宫。”薛易呆呆望着我离去的背影,仍不死心地喊着。“华儿,来日方长,
我只想告诉你,即便我有了家室,也半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分!”荒唐,我乃一朝公主,
为了等他做尽荒谬之事,如今他已另娶,凭什么妄想和从前一样?
我断然不会陪着他任性胡来!我加快脚步,他的声音回荡在晚风中,还在说些什么,
已听不清了。3婚期将至回去后,父皇那边已经收到顾亦昭求娶我的折子,
命人来问我的意见。“去告诉父皇,我嫁。”婚期在即,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
我闭门不出,却还是不断有薛易和他那位新夫人的消息传到我耳中。
京中的世家女素来与我亲近,自然听闻我和薛易的过往,如今他骤然娶妻还有了孩子,
惹得他们好奇不已。都争抢着上门去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抢走我的意中人。
林晚娘光是拜帖就收到了厚厚一沓,她不过是小门小户养出的姑娘,哪里见识过这般场面。
几次出席宴会都被世家女当做猴耍,只能委屈地回去抱着薛易诉苦。我只当个笑话听着,
毕竟他们的事,我本不想过问。可薛易却贸然进宫,二话不说闯进我殿内。他“扑通”跪地,
眼神忿忿地盯着我。“殿下授意那些贵女为难阿晚倒也罢了,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不过对你言语不敬而已,可童言无忌,你连这也要追究?”“是我对不起你,
你有什么气尽管朝我发泄,放过他们母子!”我迷茫地眨眨眼,
身后匆匆追来的公公慌忙擦着头上的汗珠,向我解释道。“殿下,
薛大人的一双儿女今晨失了踪迹,一时情急才会……”我淡淡瞥了薛易一眼。
那日两个孩子曾对我不敬,他便觉得是我存心报复。“所以,
你认准了是本宫绑走了你的儿女?”“这么些年,你竟还不了解本宫?本宫要做什么事,
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我顿了顿,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本宫若容不下他们,
那日在殿上就会给他们教训,哪里等得到你在我面前叫嚣?”薛易稍稍冷静下来,
便觉得我所言非虚,可语气仍旧生硬。“即便殿下不曾掳走孩子们,
可阿晚受了欺辱却是事实……”“怎么,你口口声声说对她只是责任,如今又心疼了?
”“你就仗着从前那点情分,妄想拿捏本宫?”不等他辩驳,
我命人从梳妆台上取来一个木盒,重重摔在他面前。瓷片碎了满地,叮叮当当,
一下一下扎在他心上,他仿佛被人扼住脖颈,心痛地几乎喘不上气。
这些是他亲手为我烧制的生肖娃娃,一年两个,他坚持了六年,才凑齐一套。
五年间一千多个难熬的夜,我抱着它们才能勉强入睡。他心头震颤,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你……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般不珍惜?”“好!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猛地站起身,
用衣角将碎片收拢,便听见有宫人匆忙来报。“薛大人,您夫人托人来报,
说一双儿女找到了,唤你回去呢!”他动作一怔,衣角歪斜,瓷片再次落到地上,
裂成更多更小的碎片,甚至顾不上礼数,快步跑走了。我愣愣看着碎片折射的光亮发呆。
年少情深,到底是破镜难圆了。次日,顾亦昭约我出宫,说有好东西给我。
我想着出宫散散心,便换了身常服出门了。
4花灯之争顾亦昭拉着我走进京城最大的珍宝铺子。一进门,
却看到薛易一家四口围绕着一盏精美的龙鱼花灯。孩子们被花灯迷了眼,缠着薛易买下。
掌柜的一脸为难,看见我们进来倒是长长舒了口气。“大人,并非小的存心为难,
只是这花灯是顾将军亲手画了图纸定下的……”薛易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转过身,看见是我,
瞬间松开了与林晚娘十指相扣的大掌。怔怔地问好。“殿下……怎么来了?
”“那日的事……是我鲁莽错怪殿下了……”他神情忐忑,像做错事的孩子,
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我没有回话。两个孩子缠了上来,拉扯摇晃着薛易的手臂。“爹爹,
孩儿喜欢这个花灯!我就要!”“爹爹,给我们买下这个花灯好不好?
”顾亦昭轻蔑地将薛易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又大摇大摆地从掌柜手中拿过花灯,递到我面前。
“赠与殿下。”我笑着伸手。孩子们眼见自己的心爱之物到了我手里,
不管不顾地大吵大闹起来,声音尖锐吵得我头疼。林晚娘见状深吸一口气,怯懦地开口。
“殿下可否割爱?到底是孩子们先瞧上的东西,早就听闻公主殿下待人宽厚,
定不会同孩子们争抢。”她柔柔弱弱地开口,三两句便将我架起来,若我不让,
倒成了我的不是。可这分明就是顾亦昭赠与我的。我刚要开口,顾亦昭“切”一声,
将花灯牢牢塞进我手里。“你们没听掌柜的说吗,这是本将军献给公主殿下的花灯,
凭什么要让给你们?”“本将军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抢说的这么清新高雅,当真是不要脸!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这也不是薛夫人第一次夺人所好了……”林晚娘瞬间红了脸,
“我何曾抢了什么?我与夫君是两情相悦……”薛易将她拉到身后,扫了一眼顾亦昭,
又直直看向我,眼里似有什么情绪即将爆发。“殿下那日与我划清界限,就是因为他?
”“殿下这些年闹出那么多荒唐事,但凡正经人家的公子都避之不及,他却凑上来大献殷勤,
定是看上了公主的身份,没有半点真心!”“这位顾将军我亦有耳闻,他私下纨绔不羁,
甚至前阵子还酒后当众轻薄女子,早就是恶名昭彰,殿下当真要与这样的人一起,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他情绪激动,丝毫发觉顾亦昭看傻子一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我怒斥一声。“够了!”“薛易,你离京五年许是消息不够灵通,难道没有人同你说过,
与顾亦昭当众宣淫的女子……”“正是本宫。”说完,我一把够过顾亦昭的脖颈,踮起脚尖,
重重吻在他唇上。铺子门口早已被我们的争论声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见我这般,
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薛易也瞪大了双眼,双唇不自觉地颤抖。许久,我松开顾亦昭。
斜着眼角瞥了瞥薛易。“况且,本宫的名声……”“与你何干?”5夜访旧情薛易不知道,
他离开的五年,我都经历过什么。我身为公主受万民供养,和亲的重任自当落在我肩上。
可我彼时年少,只顾着自己的情情爱爱,一心只等薛易回来。为了堵住朝臣的嘴,
我不惜上吊绝食,笃定了父皇对我心疼不舍。可后来,薛易迟迟不归,我年岁渐长,
老臣们又旧事重提,我无奈之下只能自毁清白。他此时此刻却用名声来劝我,实在可笑。
“薛易,这世间人人都有资格拿本宫的名声说事,唯独你,没有资格!”薛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