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学的老宿舍楼总裹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尤其到了梅雨季,墙皮会洇出深色的水痕,
像谁偷偷哭过的痕迹。307寝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木门是上世纪的款式,
深棕色的漆皮剥落得厉害,
门楣上挂着两个黄铜挂锁——这是林晓和室友苏芮搬进来时特意加装的,原本只有一个。
林晓是中文系大二学生,性子偏静,甚至有点社恐,课余时间大多窝在寝室看书,
或是帮图书馆整理旧报纸。苏芮和她相反,是新闻系的活跃分子,每天抱着相机跑采访,
只是最近半个月,苏芮突然安静下来,背包里多了个巴掌大的旧铜盒,铜盒上刻着缠枝莲纹,
边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是老物件。“苏芮,你的铜盒掉了。”那天林晓帮苏芮收书,
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角的铜盒,她刚弯腰去捡,苏芮就像被烫到似的冲过来,
一把将铜盒抱在怀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别碰它。”苏芮的声音有点发紧,
她把铜盒塞进背包最里层,拉上拉链时,林晓瞥见盒盖缝隙里似乎露着一点红绳。
“这是……你外婆的遗物?”林晓记得上周苏芮跟家里打电话,提过外婆生病的事。
苏芮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低声说:“我外婆说,这盒子里装着她的‘念想’,
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收好,不能丢,也不能让别人看。”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上次去图书馆,回头看见个穿深色连帽衫的人,我走快他也走快,
我停下来他就躲进柱子后面……”林晓皱了皱眉,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老宿舍楼的治安确实不算好,上个月隔壁楼还丢过笔记本电脑,只是苏芮向来胆子大,
这次会这么紧张,大概是备考压力太大了——她们下周就要考《新闻采访与写作》,
苏芮这些天熬到凌晨才睡。她没把苏芮的话太放在心上,直到三天后,
第一次出现“门没关”的怪事。那天下午林晓去食堂买饭,出门时特意检查了挂锁,
“咔哒”两声确认锁好才走。可等她提着粥和包子回来,却看见寝室门虚掩着,
一条缝里漏出室内的灯光。林晓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放轻脚步,
慢慢推开门——苏芮正坐在书桌前写题,听到动静抬头看她。“你怎么没锁门啊?
”林晓把饭放在桌上,伸手去摸门锁,锁扣是打开的,挂锁掉在门后的挂钩上。
苏芮愣了一下,手里的笔停在纸上:“我没出去过啊,从你走后就一直在写题。
”她起身走到门边,拿起挂锁看了看,“是不是你没锁好?这锁有时候会自己弹开。
”林晓皱着眉摇头,她明明锁了两次。这时她注意到苏芮的书桌有点乱,
平时叠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散在桌上,其中一本翻开着,页脚有明显的折痕,像是被人动过。
可苏芮说自己没离开过,林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第二天凌晨,更诡异的事发生了。林晓睡眠浅,凌晨三点多被尿意憋醒,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怕吵醒苏芮。寝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老宿舍楼的水管有点漏,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她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嗒、嗒”,很慢,像是有人贴着墙根走。林晓的呼吸瞬间停了,她屏住气,
慢慢凑到门缝边往外看——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只有尽头的应急灯亮着一点微光,昏暗中,
一道细长的影子从门口晃过,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谁啊?”林晓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门外没有回应。她犹豫了几秒,伸手拉开门,走廊空荡荡的,只有雨水从窗户飘进来,
在地面积了一小滩水,倒映着应急灯的光,像一块碎掉的镜子。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
没发现异常,只能关上门,重新扣好挂锁。回到床上,林晓却再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反复回放那道影子,总觉得心里发慌。她摸出手机,
给苏芮发了条消息:“刚才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你醒着吗?”过了几分钟,
苏芮回复:“没听见啊,是不是雨声?快睡吧,明天还要复习呢。”林晓放下手机,
盯着天花板,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从那天起,她睡前都会反复检查门锁,
甚至把椅子抵在门后,可心里的焦虑却越来越重,夜里总做零碎的噩梦,
梦见自己在走廊里跑,后面有个人追着,却始终看不清脸。一周后的某个深夜,
林晓终于做了那个让她毕生难忘的噩梦。那天她复习到凌晨一点,苏芮已经睡熟了,
呼吸很轻。林晓洗漱完,又检查了一遍门锁,确认两个挂锁都扣好,才躺回床上。她很累,
很快就睡着了,可没过多久,就被一阵窸窣声吵醒。不是苏芮的翻身声,也不是窗外的雨声,
而是像有人在翻东西,纸张摩擦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林晓猛地睁开眼,
寝室里很暗,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她侧过头,
看见苏芮的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应该还在睡。可那窸窣声还在响,而且越来越近,
像是从门口的方向传来。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慢慢撑起身子,眼睛适应了黑暗后,
她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苏芮的书桌前——那人穿着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
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点下巴的轮廓。他正弯腰翻苏芮的抽屉,动作很轻,却很熟练,
很快就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旧铜盒。是小偷!林晓的脑子“嗡”的一声,想喊,
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想下床,手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是噩梦的束缚感,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控制身体。眼看那人拿着铜盒就要往门口走,
林晓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猛地想起枕头边的手机,摸索着抓过手机,假装按亮屏幕,
对着空气大喊:“喂?110吗?我要报警!我在南城大学老宿舍楼307寝室,有小偷!
穿黑色连帽衫,手里拿着一个铜盒子,马上就要跑了!你们快点来!
”她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想吓走那个小偷。可那人的脚步却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
帽檐下的目光落在林晓身上,像冰冷的针,扎得她皮肤发麻。林晓的心跳得飞快,
手机在手里抖得厉害,她甚至能看到那人的手指——粗糙,指甲缝里有黑色的污垢,
正紧紧攥着那个铜盒。“小姑娘,装得挺像。”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他没有跑,反而朝着林晓的床走过来,
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林晓的心跳上。林晓吓得浑身发抖,她终于能控制身体了,
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冲向门口。她的拖鞋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反手就去甩门——“砰”的一声,门板重重撞上门框,她死死抵着门,手指哆嗦着去抓挂锁,
想把门锁上。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咔哒”一声——不是挂锁的声音,
而是钥匙**锁孔的声音。林晓的头皮瞬间炸了,她猛地回头,
看见男人的手正搭在门把手上,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钥匙,正往其中一个锁孔里插。
她这才发现,梦里的寝室门和现实不一样——现实中只有两个挂锁,
可梦里的门上竟多了三个圆形的锁孔,一字排开,像三只盯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会有钥匙?
!”林晓尖叫起来,她用尽全力抵着门,可门外的力气很大,门板被推得微微晃动,
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被撞开。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转动钥匙,
“咔哒、咔哒”,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晓的神经上。她疯了似的环顾四周,
想找东西堵门——苏芮的书桌!她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书桌往门口推,
书桌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苏芮的书、笔记本、台灯全掉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上捡,又去拖自己的行李箱,把行李箱堆在书桌上,再将衣柜里的抽屉拆下来,
卡在门缝里。“这样就想挡住我?”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笑意,“没用的。
”门板晃动得更厉害了,书桌开始慢慢滑动,林晓知道,门撑不了多久了。她退到门后,
双手死死抵着门板,突然想起什么——梦里的门,好像有猫眼!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凑过去,
眼睛贴着门板上突然出现的猫眼往外看——门外的男人正贴着猫眼,
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瞳孔很小,像野兽的眼睛。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牙齿有点黄,笑容里全是掌控欲,仿佛在说:“你跑不掉的。”林晓吓得往后退,
后背撞到了堆在身后的行李箱,“哗啦”一声,行李箱倒了,里面的衣服撒了一地。
这声巨响像是**了门外的男人,他推门的力气更大了,书桌的腿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