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落逐光冷,墨沉夜刃红

开灯 护眼     字体:

松烟墨的气息混着他惯用的冷香,字迹却比往常潦草,像是写得很急,又像是写了很久。纸上只有四个字,力透纸背:

「等我回来。」

没有落款,没有缘由,只有这沉甸甸的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墨色的光。

凌尘捏着那张纸,指腹摩挲着“回”字最后那笔拖长的捺,心口突然一紧。他想起昨夜墨渊望着北境方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决绝,想起他总说“这世道,弱的人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想起他腿上那道还没好全的旧伤——那是为了还赌债,被债主打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墨渊夜里翻窗出去,不是去偷酒,是去替人打黑拳;知道他背上的“裂山”越来越沉,是因为刀柄里藏着偷偷攒的碎银;知道他那日趴在桌上抖,不是醉了,是在哭。

凌尘将字条叠成小小的方块,塞进贴身的锦囊里,贴着心口的位置。他走到窗边,望着墨渊常去的那片桃林,月光穿过枝桠落在他手背上,像极了那年墨渊发带扫过的痒。

“我等你。”他对着空荡的夜色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逐光”的剑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等你。”

他以为这只是少年人一场短暂的分别,像往常无数次墨渊去山里打野味,说句“日落前回”那样寻常。却不知这张字条,是墨渊踏向深渊的第一步,是他用未来所有的光明,赌一个“留住他”的执念。

那晚的月光格外亮,亮得能看清桃林里新抽的嫩芽,也亮得能照见凌尘眼里的期待——那期待后来被血色浸透,成了墨渊午夜梦回时,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