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心情如同车窗外流转的灯火，明亮而雀跃。他刚刚从蛋糕店取出了那个精心定制的蛋糕，纯白的奶油裱花，正中央用果酱清晰地写着“5年不止，余生继续”。他把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座上，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五点半，距离餐厅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充裕得很。他甚至想好了，可以先到餐厅，把戒指盒悄悄放在送给苏晴的项链礼盒旁边，等她打开项链盒时，就能发现那份最终的惊喜。想到这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因为期待而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车载蓝牙自动接通，苏晴的名字和照片在屏幕上亮起。

“晴晴？”林辰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等不及了？我已经在路上了，蛋糕也取到了。”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背景音却并非办公室的安静，反而嘈杂得厉害，隐约有喧哗的音乐和模糊的说笑声，像是在什么热闹的场所。林辰微微蹙眉，是办公室在放音乐？

“辰哥……”苏晴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语速也比平时快，“那个……对不起啊，今晚……今晚可能不行了。”

林辰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怎么了？路上堵车了？别急，我这边也刚出发。”

“不是……”苏晴的声音压低了些，似乎用手捂住了话筒，但背景的嘈杂依然顽固地渗过来，“是……是部门临时通知加班，紧急加班！季度报表好像出了大问题，数据对不上，挺严重的……”

“加班？”林辰愣住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里的雀跃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上周你不是还说季度报表早就做完了，没问题了吗？怎么突然又出问题了？”

“唉，就是……就是突发状况嘛。”苏晴的语气显得有些含糊其辞，带着一种急于解释却又说不清楚的心虚，“是张……是张经理，张昊他那边核对的原始数据好像有误，现在全部门的人都得留下一起改，今晚必须弄完，不然明天上面要追究的……”

张昊？林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名字最近在苏晴口中出现的频率有点高，总是伴随着“他帮过我”、“他人挺好的”、“就是工作需要”之类的说辞。一股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感悄悄爬上心头，但他立刻压了下去，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工作是工作。

“全部门都要加班？这么严重？”他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嗯……是啊，大家都挺郁闷的。”苏晴的声音听起来更急了，“辰哥，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特殊日子……但我真的走不开，生日……我们改天再补过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似乎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什么，夹杂着几声笑，听起来完全不像是紧张加班的氛围。林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握着手机，车窗外是川流不息的下班车流，尾灯连成一条红色的河。而他刚刚还在为融入这片繁华、奔赴自己的幸福而欣喜，此刻却像被骤然抛出了温暖的洪流，孤零零地站在寒冷的岸边。

他预订的雅轩西餐厅靠窗位，他反复练习了好几个晚上的求婚词，他口袋里那枚承载了无数期待的戒指，副驾驶座上那个写着“5年不止，余生继续”的蛋糕……所有这些精心准备的惊喜，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被“加班”这两个字轻描淡写地击得粉碎。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委屈涌上来，堵在他的喉咙口。他想问，到底是什么数据错误需要全部门连夜赶工？想问她为什么背景音那么吵？想问张昊的数据错误为什么需要她来一起承担？但他听着苏晴那边明显心不在焉、急于挂断的语气，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试图挤出一丝理解的笑意，尽管嘴角沉重得根本扬不起来。

“没事，工作要紧。”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那……你把工作处理好，别太着急。蛋糕我先放冰箱里，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都去接你。”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和体贴。

“嗯嗯，好，知道了。辰哥你最好了。”苏晴的回应快得几乎没经过思考，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仓促，“那我先忙了哈，挂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干脆利落，没给他再说一个字的机会。

林辰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挂断前那一刹那，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与“加班”氛围极不相符的欢快音乐旋律。

秋风贴着地面卷过，几片枯黄的落叶擦着他的裤脚飞旋而去，带起一阵凉意。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最终变成一片漆黑的镜子，映出他此刻有些茫然和僵硬的脸。

他下意识地解锁屏幕，点开和苏晴的微信对话框。最下面一行，还躺着他中午编辑好却最终没有发出去的那三个字——“我爱你”。原本是想留到今晚最恰当的时刻亲口对她说的。

此刻，那三个字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未来得及实现的承诺，又像一句无声的嘲讽。

心里那种发沉的感觉，越来越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这不是第一次因为张昊或者苏晴工作上的事而取消他们的约会，但这一次，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和疑虑，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他拉开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座，副驾上的蛋糕盒散发着甜腻的奶油香气，却再也勾不起他丝毫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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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下一章预告：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生。林辰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意外的线索却接踵而至。前台的暗示，朋友圈的蛛丝马迹，都将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的真相。精心准备的惊喜之夜，正悄然滑向无法预料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