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是放下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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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四年,顾屿突然说要不咱们领证吧。可领证前一周,

我却在他的相机包里翻出了几张塑封完好的演唱会票根。那是我最喜欢的乐队,

可顾屿忙工作,从没陪我去看过。我握着那些票根,在书房枯坐了许久。直到天黑,

我才起身给主任打了个电话,申请加入两周后出发的“南山雪岭生态考察”项目。领证那天,

新娘缺席,他却满世界找我。1两周前,和顾屿看完一场话剧,

散场时他忽然随口问道:“要不咱们把证领了吧?”他说得轻描淡写,

目光还停留在剧院卡司的海报上。我轻声应了下来。我和顾屿恋爱谈了好几年,

家里催婚都催过好几轮了。我本觉得,结婚只是个仪式。直到他主动开了口,

我才发现心里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第二天我就拽着顾屿去买了对戒,

又拉着他试婚纱、订跟拍,忙到凌晨三点。顾屿说只是领证,不用这么正式。

可我却按耐不住做起了备婚的攻略。婚纱照、酒席、蜜月,挑选的攻略都写了几十页。

在今天之前,我都觉得顾屿就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直到下午,

我想把相机里的合照导出来做纪念卡,却看见单反侧袋那两张旧票根。

我一张一张翻看那些票根,无一例外都是五月天演唱会的票。从顾屿大二那年开始,

一直到今年,我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张。那些票根都是一对一对塑封起来的,

背面还有马克笔的印记。【大二,福州,我们第一次一起逃离月球表面。】【大四,杭州,

你说我应该知足。】最近的一张背后写着:【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一夏天的风。

】原来这些年,他和别人一场不落看了所有的演唱会。我却蒙在鼓里。翻着他珍藏的票根,

我的喉咙里泛起了苦涩。顾屿和我,一个理性一个感性。

从前我们一起出行的火车票、飞机票我都夹在一个本子里。后来一次搬家,本子找不到了,

我难过了很久。顾屿却觉得我很可笑,他说不值钱的破烂留着干什么。从那以后,

我再也没有留过一张票据。他从来记不住我们相恋的纪念日、记不住我的生日。

我一直安慰自己,他只是天性如此,不是不在乎我。如今看到那成双成对的票根,

只觉得自己可笑。我突然记起,顾屿第一次带我见他兄弟时,

他兄弟趁我起身问他:“你真的放下周漾了?”其实我听到了,却没有多问。

毕竟都是成年人,谁还没有过去。只是现在我才记起,当时顾屿恍惚的模样。若他不曾放下,

又何必要和我领证呢?我深吸了口气,把那叠票根放回了原处,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陈主任,您上次说南山雪岭的项目,还能报名吗?”陈主任愣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欣慰。

“我正愁这个事,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进山吃苦,那边海拔高,很多人不敢去,

不过我听说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没有,陈主任我能去。”我答应得有些艰难,

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收不住情绪。挂了电话,我下意识点开顾屿的对话框。

他上次回我消息还是三天前。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来这些天我自说自话跟他讨论领证的种种细节,他一个字都没有回我。我点开他的朋友圈,

才注意到背景图里只有一句话:【时间是溯光里的一张票根。】我顿时心口一疼,

有些站不住。这张图,这些年他都没换过。我问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随手记的一句诗。此刻我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他为她悸动的心,从来不曾变过。

我搬出行李箱,麻木地从衣柜里取了几件衣服丢了进去。刚收拾了几件衣服,

顾屿的兄弟打来了电话。“林笙,顾屿出车祸了,你赶快过来看看吧,我们在医院。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阿屿别怕。”那声音明明很温柔,

我却不由打了个寒颤。顾屿的兄弟立即挂断了电话。我走到洗手间,

捧着冷水狠狠地浇在自己脸上,才让自己清醒过来。驱车一百多公里才赶到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几个人在聊天。“幸好今天周漾也在,刚才我们都慌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从国外回来了?”我敲了敲门,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屿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而他的手紧紧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2陆鸣看到我来了,

立刻轻声说道:“阿屿,林笙来了。”可顾屿的手并未松开,他只是缓缓睁开眼,

扫了我一眼。“啊,血,好多血!”女人见状立即遮住了他的眼睛,轻轻抚摸他的背,

“是幻觉,阿屿别怕。”陆鸣有些尴尬,靠近顾屿小声说:“阿屿,你不认识她了?

是林笙啊。”接着他又对我解释道:“今天下山遇到了暴雨,我们的车翻车了,

阿屿醒来的时候跟我说到处都是血,我就奇怪了,医生说有些脑震荡,

记忆和视觉可能还会有后遗症。”“周漾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好害怕,

这里到处都是血还有陌生人。”顾屿紧紧搂住了周漾的腰。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漾耐心地哄了一会儿,顾屿才安心地躺了回去,可他们握着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陆鸣这才跟我介绍。“周漾,我们高中同学,刚从柏林回来休假,

正好赶上了我们老同学登山的局,阿屿这个后遗症,过段时间或许就能康复,你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我冷笑了一声。顾屿在高中苦苦追了周漾三年,这些年也从未真的放下过她,

他们明明都知道。现在一句让我别往心里去就想让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周漾扫了我一眼,

似乎没有在听陆鸣介绍我,目光又回到了顾屿脸上。当陆鸣说到我们马上要领证时,

顾屿突然抬起头问道:“陆鸣,你在跟谁讲话?谁要领证了?”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顾屿脑震荡认识周漾、认识陆鸣,可唯独却认不出我。原来,

我在他心里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存在着,一不小心就会忘掉我。他心里始终没有我。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林笙,阿屿就拜托你了。”陆鸣递了个眼神给其他人,

大家纷纷准备离开。周漾慢慢将手从顾屿的手中抽出来,柔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屿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满脸惊慌,“你又要抛下我吗?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就不能陪着我吗?求求你了,你就不担心我吗?”那一瞬间,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在动情时对他告白,我永远是他的后盾,什么事都可以依靠我。

可他总说,人终究是孤独的,自立一些更好。他从不曾在我面前软弱过,对我的要求也一样。

我流感发烧四十度,也只是自己把自己关在次卧,自己找药自己喝水,自己点外卖。

一开始我总跟他吵,后来也慢慢妥协了。我以为他只是性格使然,不会表达依赖。

可今天我彻底明白了,他只是不想依赖我,也不想我依赖他而已。“好,我不走,

今晚就在这陪着你,你放心休息吧,好吗?”周漾拍了拍他的后背,

俯身将他的头放在枕头上,眼里满是温柔。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脸上。

周漾也用试探的眼神询问我的意见。我死死捏紧了拳头,心痛如绞。我盯着那两人良久,

最终给自己保留了一丝体面,“我明天来接你。”顾屿却只是紧紧盯着周漾,生怕她会离开,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我在医院门口的小店买了一包烟,第一次抽烟就把自己呛到流泪。

四年的真心喂了狗,我可真是个小丑。3夜里停车场有些凉,可我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翻着顾屿的各种社交媒体账号,想找出一丝一毫他爱过我的证据。

却只见他很久没用过的微博里,有一条新动态。【七年了,不等了,我要娶别人了。

】我的瞳孔不住的颤动,犹豫着点开了那条动态的评论。里面只有周漾的一条留言。【你敢。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仿佛什么东西炸裂了。夜里的空气好像格外稀薄,我怎么呼吸,

却都感觉缺氧。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我抱头蹲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原来如此,

原来说要和我领证只是为了**那个人。顾屿把我当作最后的筹码,如果换不回她的挽留,

便随便和我蹉跎一生。难怪我准备的十几页备婚攻略,他看都没看一眼。

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只有我一个人。深夜的宁静被手机突兀的响声打破。

一个好友申请弹了出来,是周漾。我犹豫再三通过了,对方很快发来了几张顾屿熟睡的照片。

【已经睡着了,放心。】【明天你可以给顾屿带点粥,他还在恢复中,吃别的不好消化,

他喜欢鲜虾干贝粥,要香菜不要葱。】周漾细心叮嘱着。一阵夜风吹过,脸上的泪痕冷冷的。

她熟悉顾屿的一切,而我却像个外人。是该给我们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在车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按周漾的叮嘱给顾屿买了粥。回到病房时,顾屿已经醒了,

他和周漾轻松的聊着天,见我进门脸却冷冷了几分。他分明是认出了我,

可昨夜的事情似乎没发生过一样。我把粥递给他,他刚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你在哪儿买的粥啊,虾配香菜?多诡异的味道啊。”“我这刚好一点,闻这味道就难受。

”说着顾屿就把粥推到了一边,再也不吃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原来不是对的人,

做再多也白费。收拾完东西出院回家的路上,顾屿又恢复了他平日的高冷。他一路闭目养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快到家楼下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

“订婚的酒席就在蓝海大酒店办吧,我喜欢吃那里的菜。”我愣了一下,

心想临时改地方是个麻烦事,涉及的环节太多了,可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我知道,

蓝海大酒店是周漾家的产业之一。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告诉周漾,他留给她的机会不多了。

我不想拆穿他,只觉得没意思透了。电台里的新闻打破了沉默,南山雪岭突遇暴雪,

相关组织、高校都在赶往南山救援。“暴雪什么时候会停呢?”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顾屿只是低头翻着手机,嗯了一声。“陈主任最近在组织人去参加科考。

”我试探的提了一句。顾屿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并没有听我说话。也是,

不爱了的人,即使在眼前也没法走进心里。我想告诉他我准备去南山,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来。没关系,只是没办法携手到老而已,那就让我们还彼此自由。

4在医院楼下一夜未眠,我疲惫不堪,坐着都能睡着。可顾屿却颇有兴致,

着急要去蓝海敲定宴席的菜品。周漾回来之前,他都是甩手掌柜从不过问。如今却异常上心,

我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我强打着精神陪他去了蓝海,我刚停车,顾屿就冲进了酒店,

不见了踪影。大堂经理热情地拿了菜单,向我介绍招牌的菜品。

“您按照我们的预算搭配就行,具体的菜我就不看了。”我实在是有些疲惫了,

便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想去洗把脸。路过一间包厢时,却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你年纪也不大,就这么着急结婚啊?不再考虑考虑了?”“考虑谁?你吗?

”“你脑震荡的时候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昨天你明明粘着我抱着我不让我走。

”“你也说了,我那是脑子有病。”我敲了敲门,喊了声顾屿。顾屿有些惊慌和不悦,

“刚好遇到老同学,聊几句。”他突然记起我们来干什么的,问道:“菜订好了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订好了,我有些头疼得先回去了,我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你们聊。

”顾屿有些惊讶,我竟然丝毫没有在意他来找周漾。“正好林笙在,我听说你们要领证,

既然看得上蓝海,酒席算我送的吧,我和顾屿认识这么多年了,他领证我得送份大礼。

”周漾脸上挂着笑意。顾屿的脸色却难看了几分。“你们定就好,我都行。

”我转身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却听到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周漾,你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我实在太疲惫了,等着红绿灯就睡着了。一直到被后车狂躁地嘀醒,

没开出去几百米又不小心追尾了前车。等我处理好保险,把车送去修,再折腾回家时,

天都黑透了。一进门就见到顾屿坐在餐桌旁,一份牛排、烤时蔬,

两个玻璃高脚杯里也倒上了红酒。“怎么才回来?我点的外卖都凉了。

”桌子正中间还有一个爱心形的蛋糕。“生日快乐!”顾屿笑着对我祝贺。我们在一起四年,

这是第一次顾屿给我过生日。可此刻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谢谢,我累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了?”顾屿一把拉住我,这才注意到我脸上的伤口。“谁把你弄成这样了?

”他一脸焦急,急忙去翻药箱。他捧着我的脸,像哄小孩一样对着伤口吹了吹,“疼吗?

”“不吹没事,你吹着有点疼。”我推开他,进了浴室。他愣愣站在原地,

许久都没有移动一步。等我回到卧室时,顾屿才跟了进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和周漾只是老同学而已,你别多想好吗?我今天特意给你过生日,你都不赏脸的吗?

”顾屿从没像今天这样用软软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我身份证上的生日写错了,

我真实生日在一个月前,你忘了。”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爱算星座速配,

问过我好几次我是什么星座的。他说巨蟹女顾家,是理想伴侣,我还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