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餐厅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约会圣地，以全景玻璃天花板和精致的分子料理闻名。我到达时，沈皓已经等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束白玫瑰——我十八岁时最爱的花。
“知岁。”他站起身，为我拉开椅子，动作优雅熟练，“你来了，我很高兴。”
我轻轻点头，落座时不经意地避开他试图帮我放外套的手。三年时间，足以让最亲密的恋人变成陌生人。
“这里变了很多。”我环顾四周，记忆中的小店已扩张为顶级餐厅，“但星空还是那个星空。”
玻璃天花板上，人造星星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窗外真实的夜景交相辉映。高中时，我们曾挤在沈皓那辆破摩托车后座，跑到郊外看星星。他指着银河，说总有一天要带我在最美的星空下吃晚餐。
如今承诺兑现，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意义。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星空。”沈皓眼神温柔，仿佛我们还是当年那对无忧无虑的少年少女，“这条手链，是我三年前就订好的，一直想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礼盒，推到我面前。钻石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将礼盒推回去，“何况，你现在是薇薇的未婚夫，不合适。”
沈皓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知岁，我和薇薇的婚事是家族安排，我...”
“不必解释。”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都长大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服务生适时地送来前菜，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沈皓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为什么去傅氏？如果是为了气薇薇或者我，真的没必要。傅斯年那个人...很复杂，你不该卷入他的游戏。”
我轻轻晃动着酒杯：“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才去的？”
“难道不是吗？”他倾身向前，声音压低，“知岁，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报复不是解决办法。我可以帮你找其他工作，甚至送你出国深造，远离这些是非。”
我几乎要笑出声。三年过去，他依然把我当作需要保护的弱者。
“沈皓，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我放下酒杯，直视他的眼睛，“我加入傅氏，是因为那是适合我的舞台，与任何人无关。至于傅斯年...”
我停顿一下，想起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睛：“我相信自己能应付任何游戏。”
沈皓的眼神黯淡下来：“你变了。”
“人都会变。”我轻声说，“尤其是被抛弃和背叛过后。”
这句话刺痛了他。沈皓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知岁，当年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去了那个车站，等了你整整三天，但你一直没来...”
我猛地抽回手，心跳突然加速：“你说什么？你去了车站？”
高三毕业那年，我们约好一起离开小镇，去北京追寻梦想。但我养父母突然病重，不得不留下照顾他们。我托人给沈皓带信解释，却始终没有回音。三个月后，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已经去了北京，与林家千金订了婚。
“我去了，每天都在等。”沈皓眼中满是困惑，“后来林家人找到我，说你托他们带话，说不想再见我了...”
我愣在当场，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原来如此，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林薇薇和她母亲精心设计的局。
“知岁？”沈皓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你没事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我需要更多证据。林薇薇母女既然能设计这样一场骗局，必定做得天衣无缝。贸然揭穿，只会被反咬一口。
“那些都过去了。”我重新拿起刀叉，语气恢复平静，“现在重要的是慈善晚宴的作品。听说薇薇已经开始**了？”
沈皓似乎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最终还是顺应了我的转变：“嗯，她每天都在工作室待到很晚。那件作品对她很重要，关系到她能否正式接任设计总监。”
我微微挑眉：“现任总监要退休了？”
“迈克尔下个月正式退休，傅氏需要在薇薇和另一位资深设计师中选一个接任。”沈皓顿了顿，补充道，“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选择。”
他的语气暗示我不该参与这场竞争。我假装没听出来，淡淡一笑：“那更值得期待了，不是吗？”
晚餐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沈皓坚持要送我回家，我婉拒了。站在餐厅门口等车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转角走来。
“看来晚餐很愉快？”傅斯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餐厅内的沈皓，“旧情复燃了？”
我面无表情：“傅总也有闲情逸致来星空餐厅散步？”
“我来见个客户，正好看到精彩的一幕。”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提醒一句，沈皓和林薇薇的婚约不仅仅是两个家族的事，还关系到傅氏和林氏的合作项目。搅乱这潭水，对谁都没好处。”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傅总以为我在搅浑水？”
“难道不是？”他挑眉，“突然回归，高调进入傅氏，接近沈皓...这一切看起来都像精心设计的报复。”
我轻轻笑了：“傅总想象力真丰富。不过您放心，我对破坏商业合作没兴趣，我只对设计感兴趣。”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们面前，司机下车为我开门。我转向傅斯年，语气淡然：“至于感情，更是早已放下。不是每个人都活在过去的，傅总。”
上车前，我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快意。
回到公寓，我立即打开电脑，调出所有与林薇薇母女相关的信息。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夜深人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接听后却是熟悉的声音。
“还没睡？”傅斯年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我在楼下，方便聊聊吗？”
我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犹豫片刻，我同意了：“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傅斯年坐在我的客厅沙发上，打量着简洁的装饰和满桌的设计草图：“你这里比我想象中...专业。”
“傅总深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评价我的装修品味吧？”我递给他一杯水，直接问道。
他接过水杯，手指无意间触到我的，一丝微妙的电流在接触点蔓延：“关于慈善晚宴，我有个提议。”
我静静等待下文。
“傅氏最近在争取一个重要客户，对方喜欢大胆创新的设计。你的风格很符合他们的需求。”傅斯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如果你愿意为这个客户专门设计一个系列，我可以确保你的作品在慈善晚宴上得到公平的展示机会。”
我翻阅文件，客户是国际知名的科技新贵，确实偏爱前卫设计。但傅斯年的提议背后，显然有更深层的意图。
“为什么选我？薇薇不是更了解傅氏的运作方式吗？”
“正因为她太了解，所以设计难免受限。”傅斯年直视我的眼睛，“我需要的是突破，不是延续。”
我合上文件：“我接受这个挑战。但有个条件——我要完全自主的设计权，公司不得干涉我的创作。”
傅斯年眼中闪过欣赏：“成交。不过...”他站起身，走向工作台，目光落在一张半完成的设计图上，“这是慈善晚宴的作品？”
图上是一条名为“重生”的项链，以凤凰为灵感，采用罕见的黑白钻石拼接工艺，象征从灰烬中涅槃重生。
“只是初稿。”我下意识想遮挡，却被他轻轻按住手。
“很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它的设计者一样，外表平静，内心炽热。”
我们的距离太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让我本能地想后退，却又莫名地被定在原地。
“傅总...”
“叫我斯年。”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设计图边缘，“在公司之外，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正式。”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傅斯年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我得走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他离开后，客厅里还残留着他淡淡的古龙水气味。我站在工作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
傅斯年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捉摸。他明明警告我不要搅乱局面，自己却主动给我机会与林薇薇竞争；他看似冷漠疏离，却又在深夜独自造访，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关注。
手机震动，一条新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小心林薇薇，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斯年”
我盯着短信，心中警铃大作。傅斯年到底站在哪一边？还是说，他根本只站在自己那边？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来到办公室，却发现门口聚集了一群人。林薇薇站在中央，脸色铁青地指着我的办公室门。
“发生什么事了？”我走上前问。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当我看到办公室内的景象时，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