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哲,一个平平无奇的北漂程序员。
来京城五年,存款四位数,发际线堪比清朝阿哥,住的地方从六环外的地下室,一步步挪到了五环外的隔断间。
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在退休前,能租得起一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单间。
直到那天,我在一个犄角旮旯的租房网站上,看到了一个堪称魔幻的帖子。
“二环内,独门独院,标准老四合院,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月租一千二,押一付一。”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骗子疯了。
二环内的四合院,别说一千二一个月,就是一万二,你能租到一个厕所都算你人脉广。
这价格,后面少了个“万”字我都觉得是做慈善。
本着“戳穿骗局,人人有责”的心态,我拨通了帖子下面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老大爷,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他说地址在XX胡同14号,让我自己去看,钥匙就藏在门口第三块砖下面。
全程突出一个“爱租不租,别耽误我晒太阳”的佛系态度。
我更觉得这是个骗局了,八成是某种新型电信诈骗,把我骗过去噶腰子。
但那天,我刚被老板以“你不奋斗有的是人奋斗”的理由,强行“毕业”了。兜比脸干净,人比鬼还穷,烂命一条,谁爱要谁要。
于是,我揣着兜里仅剩的两百块钱,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倒了三趟公交,终于摸到了那条传说中的胡同。
胡同很深,很静,两边的灰色砖墙上爬满了藤蔓,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槐树。八月底的京城,暑气还没散,可一走进这条胡同,一股阴嗖嗖的凉气就从脚底板往上冒。
14号院的门脸不大,朱漆的木门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原色,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看着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我将信将疑地掀开门口的第三块砖,底下果然躺着一把冰凉的、样式古老的铜钥匙。
“嘿,还真有。”
我嘀咕了一句,把钥匙**锁孔,轻轻一拧。
“嘎吱——”
一声悠长而刺耳的摩擦声后,大门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灰尘、朽木和某种说不清的、淡淡的脂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长着些许青苔,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的老槐树,枝叶繁茂,把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东、西、北三面都是房子,灰瓦红墙,雕花的木窗紧闭着。南面则是一道影壁,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只是年代久远,也有些模糊了。
整个院子,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死寂。
我走进院子,大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吓了我一跳。
回头一看,只是风吹的。
我压下心里的不安,开始打量这个地方。北面是三间正房,看样子是主屋。东厢房和西厢房各有两间。所有的门窗都糊着一层厚厚的灰。
我试着推开北房的门,没推动。又去推东厢房,也锁着。最后,只有西厢房最靠南的那一间,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屋里很暗,光线被老槐树挡得严严实实。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只见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雕花的木床,一个梳妆台,还有个大衣柜,上面都蒙着白布。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脂粉味更浓了。
我没多想,退出房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哪是骗局,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一千二!在二环内住独门独院!
别说有点阴森,就算这房子是拿骨灰盖的,为了这价格,我都能给它念往生咒。
我当场就给那大爷打电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大爷,这房子我租了!现在就租!”
大爷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租可以,不过有几个规矩。”
“您说您说!”
“第一,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不能动。不能在上面刻字,不能剪它的枝,更不能刨它的根。”
“没问题!”我心想谁吃饱了撑的跟一棵树过不去。
“第二,晚上天黑之后,别在院子里瞎晃悠,也别大声喧哗。”
“行!我这人就喜欢安静。”
“第三,”大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不管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没听到,没看到。就待在你自己屋里,天亮就没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恐怖片里的经典台词?
但我转念一想,嗨,老房子嘛,有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也正常。老大爷估计是怕我这种城里来的年轻人大惊小怪,半夜报警扰民。
“大爷您放心,我胆子大,睡得死,打雷都吵不醒我!”我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大爷似乎松了口气,“租金和押金,你放在门口的信箱里就行。合同……就不签了,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不想住了,提前说一声,把钥匙放回原处就行。”
连合同都不签?
这哪是租房,这简直是白送啊!
我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彩票。当晚就从隔断间搬了过来,把所有家当——一个行李箱,一个电脑包,一箱泡面,都堆进了那间唯一能打开的西厢房里。
我把蒙着家具的白布掀开,擦了擦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床是那种老式的架子床,躺上去硬邦邦的,还“咯吱”作响。
忙活到半夜,我累得筋疲力尽,点了份最便宜的麻辣烫外卖,就着出租屋里带来的最后一瓶啤酒,庆祝自己乔迁之喜。
酒足饭饱,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声音。
起初,是隐隐约约的、像是有人在唱戏的咿呀声,如泣如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心想大概是哪个邻居大爷在听京剧。
可紧接着,又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清脆的,咯咯咯的,像是银铃在响。
然后,是男人的说话声,尖细尖细的,带着一股子谄媚的腔调。
最后,是一种沉闷的、像是剁肉的“邦邦”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的窗外。
整个院子,好像一下子……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