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下三十万债务后,我成了老街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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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咽气前给了我三十万欠条。债主是城南刀疤刘。他说哥姐心术不正,这债只能我来扛。

我卖了婚房,一天打三份工。第五年,刀疤刘找上门。他递给我一沓泛黄的地契。

整条老街都是我的。我看着地契日期——父亲立债那天,正是他确诊肺癌晚期的时候。

第一章父逝我正揉着面。爹倒了下去。哐当一声。栽进了那个半人高的面缸里。

面粉扬起来,像一场惨白的雪。把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爹!」我喊了一声。手还在面里,

黏住了。我把他往外拽。他很沉。比一袋五十斤的面粉还沉。脸上,头发上,全是白。

眼睛闭着,嘴张着。像离了水的鱼。「爹!你醒醒!」我拍他的脸。白粉簌簌往下掉。

他没反应。身体还是软的,热的。我慌了。冲出去喊人。老街静悄悄的。凌晨三点。

只有路灯还亮着。泛着昏黄的光。「来人啊!救命!」我的声音在空荡的街上来回撞。

隔壁花店的门开了条缝。秀芬阿姨探出头。「小默?咋了?」「我爹!我爹他不行了!」

她裹着外套跑过来。一看爹的样子,脸就白了。「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刺破了老街的沉睡。蓝红的光一闪一闪。打在斑驳的墙皮上。

像无常的脸。医护人员把爹抬上车。我跟着爬上去。手还是抖的。沾满了干涸的面痂。

到了医院。医生很快出来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突发性心肌梗死。」「送来太晚了。」

「准备后事吧。」**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滑下去,坐在了地上。瓷砖很凉。

凉气往骨头缝里钻。天亮了。我给大哥大姐打电话。陈伟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烦躁。「谁啊?

大早上的!」「哥……爹没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知道了。我请假回来。」

陈琳接起电话就抱怨。「小默?什么事?我正要送孩子上学……」「姐,爹走了。」

「……走了?去哪了?」她顿了一下,声音尖起来,「你说什么?!」他们下午就赶回来了。

风尘仆仆。脸上看不出多少悲伤。葬礼很简单。就在老街尽头的殡仪馆。没几个人来,

几个老街坊。秀芬阿姨帮着张罗。大哥大姐站在一边。不停地看手机。回到家。

那盆没揉完的面还摆在案板上。已经硬了。我们坐在店里。桌椅都旧了。油污渗进了木头里。

「说说吧。」陈伟清了清嗓子,「爸这后事也办完了。这店,还有这点家当,怎么分?」

陈琳立刻接话。「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按理说不该争什么。」她话锋一转。

「但爸生前最疼小默,店也一直是小默在打理。」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哥姐你们都在外地,有正式工作。」我低着头,看着自己开裂的手指。「这店,

给我留个糊口的营生就行。」陈伟点点头。「店可以给你。」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

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推到我跟前。「但是,这个,也得一起给你。」我拿起信封,很轻。

抽出来一张纸。纸有点脆。上面是爹歪歪扭扭的字迹。

【今借到刀疤刘现金叁拾万元整(300,000.00)。利息按规矩办。

借款人:陈建辉。】下面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像一滩血。「刀疤刘?」我抬起头,

脑子嗡的一声,「城南那个刀疤刘?」「不然还有哪个?」陈伟移开目光,

「爸前年找他借的。说是想翻修店面,还想……还想给你攒点娶媳妇的钱。」陈琳叹了口气。

「小默,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但这白纸黑字,还有爸的手印。」「店给你了,

这债……自然也得你接着。」我把那张纸放下。手心里全是冷汗。三十万。刀疤刘。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炸开。「爸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声音发干。「爸疼你,

怎么会跟你说这些糟心事。」陈伟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们就先回去了。单位忙,

孩子也小。」他们走了。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张轻飘飘。却重如泰山的欠条。窗外。

老街渐渐暗下来。对面楼的灯光次第亮起。传来别家炒菜的香味。

我坐在爹常坐的那张破藤椅上。看着那盆硬掉的面。看着空荡荡的店。三十万。刀疤刘。

我攥紧了那张纸。纸的边缘割得手心生疼。雨开始下了。打在老旧的玻璃窗上。

一道道流下来。像眼泪。这店。这债。这往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办?第二章债主凌晨三点。

闹钟响了。像催命符。我爬起来。头很沉。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不,也许三个小时。

走进店里。冷冰冰的。爹不在了。那面缸还在。我看着它。胃里一阵翻搅。开始和面。水,

面粉,酵母。重复爹做了几十年的动作。手**冰凉黏湿的面团里。使劲揉。

把全身的力气都揉进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揉进去。三十万。像块巨石。压在胸口。

天蒙蒙亮。蒸包子的热气腾起来。模糊了窗户。第一波客人来了。老街坊。买根油条。

揣个包子。匆匆走了。「小默,节哀。」「以后就你一个人了?」「这店……还开得下去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只顾着低头炸油条。油锅滋滋作响。滚烫的油星溅到手背上。

起个小泡。不觉得疼。六点开张。七点人最多。我像个陀螺。收钱,拿包子,盛豆浆。

一个人。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一碗咸豆浆,两根油条!」「肉包还有没有?」「老板,

找钱!」汗水流进眼睛。涩得发疼。用袖子胡乱擦一下。袖口总是油渍渍的。上午十点。

早高峰过了。腰快直不起来。靠着案板喘口气。数数早上的收入。皱巴巴的纸币。

叮当作响的硬币。一共两百三十七块五毛。利润?大概八十块。也许七十。我看着那堆钱。

心里算着一笔简单的账。三十万。八十块一天。要多少天?三千七百五十天。十年。

不吃不喝。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下午一点。关上店门。骑上那辆破三轮。去码头。

码头风大。带着鱼腥味和柴油味。工头瞥我一眼。「来了?」「嗯。」「老规矩,一船货,

八十。」「搬不完,扣钱。」货物沉甸甸。压弯了脊梁。麻袋粗糙。磨得肩膀生疼。

汗水湿透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海风吹过。冷得打颤。一起搬货的老张凑过来。「小陈,

听说你爹……」「嗯。」「唉,不容易。」他压低声音,「还欠着刀疤刘的钱?」

我身体一僵。没说话。「小心点。」老张拍拍我肩膀,「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下午五点。码头活干完了。领了八十块现金。手指因为用力过度。

还在微微发抖。骑着三轮往回赶。腿像灌了铅。晚上六点。赶到夜市。帮一家烧烤摊洗碗。

摊位后面。堆着小山一样的油腻碗碟。「快点洗!客人都等着呢!」老板叼着烟。

不耐烦地催促。热水,洗洁精。手泡得发白,起皱。碗碟油腻。滑溜溜的。好几次差点摔碎。

赶紧抓稳。赔不起。夜市人声鼎沸。烟雾缭绕。食物的香气飘过来。我才想起。

一天没吃饭了。胃里空得发慌。有点恶心。晚上十点。夜市渐渐散了。腰酸背痛。

接过老板递来的三十块钱。小心翼翼塞进贴身口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老街。

整条街都黑了。只有我的店。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推开门。灰尘在灯光下飞舞。然后。

我看见了他。角落里。最暗的那张桌子。坐着一个年轻人。头发染得焦黄。

穿着一件黑色紧身T恤。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他没看我。眼神放空。

盯着墙壁上某块霉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又猛地加速。手心里瞬间冒出冷汗。

是刀疤刘的人。他来了。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他也没动。只是抽烟。一根接一根。

烟灰直接弹在地上。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墙上老挂钟。滴答,滴答。走得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操作间。放下东西。开始收拾早上没来得及清理的灶台。动作尽量放轻。

尽量自然。但手还是在抖。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偶尔落在我背上。像针扎一样。

我擦桌子,扫地。把椅子翻上去。他始终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有香烟明灭。

凌晨十二点。我收拾完了。店里干干净净。除了他坐的那一角。烟头散落一地。我站在门口。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终于动了。掐灭最后一个烟头。站起身。看也没看我。

径直走向门口。他比我高半头。经过我身边时。带起一阵烟味和廉价古龙水的混合气味。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老街浓重的夜色里。自始至终。他没跟我说一个字。我关上门,

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凌晨三点。闹钟再响。我爬起来。继续和面。蒸包子。炸油条。下午去码头。

晚上去夜市。晚上十点回来。他还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沉默。

同样的烟雾缭绕。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每天都来。准时得像上班。不说话。

就那么坐着。直到我收摊。然后离开。这种无声的压力。比打骂更折磨人。

秀芬阿姨看不下去了。那天早上。我搬面粉时。她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小默。」

她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那个人……是刀疤刘那边的吧?」我点点头。「我听说过的。」

「他们逼债的手段,狠着呢。」「先是派人跟着,盯着。」「让你吃不下,睡不着。」

「精神先垮掉。」她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很大。「这店,别要了!」「听阿姨一句劝。」

「趁他们还没动真格的。」「跑吧!」「离开这!」「去外地!」「找个工作,重新开始!」

她的眼神里是真切的焦急。我看着她。看着这条我从小长大的老街。看着爹留下的这家店。

跑?能跑到哪里去?爹埋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跑了。这店就真没了。爹的心血就真没了。

我摇摇头,清了清喉咙。「阿姨,谢谢。」「我……不能跑。」我转身走回店里。

继续揉那团永远也揉不完的面。面团很硬,很韧。像我现在的生活。也像我心里。

那点不肯熄灭的东西。第三章冷暖黄毛不再是一个人来。他开始带人。有时一个。

有时两个。都是生面孔。他们不再只坐在角落。会在店里转悠。用手指抹一下桌面。

看看有没有灰。用脚尖踢踢墙角的杂物。眼神像刀子。刮过我的脸。刮过店里的每一寸地方。

「老板,生意不错啊。」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咧嘴笑。露出黄黑的牙。他拿起一个包子。

捏了捏。扔回笼屉。「这肉,新鲜吗?」我没说话。低头擦灶台。手紧紧抓着抹布。

他们待的时间更长了。从晚上十点。待到凌晨一点。大声说笑。讲着下流段子。

烟灰弹得到处都是。偶尔有晚归的熟客想进来买吃的。看到他们。扭头就走。我知道。

他们是故意的。在磨我。在耗我。等我崩溃。这天下午。我正在码头扛包。手机响了。

是大哥陈伟。我喘着气接起来。「哥?」「小默,债还的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很冲,

带着不耐烦。「在还……在攒。」「快点行不行?」他语气急躁,

「我听说刀疤刘的人天天去你店里?你没跟他们提我的名字吧?我告诉你,

千万别让他们找到我单位来!我今年要评先进,不能受影响!」「……我没提。」「那就好!

抓紧点!三十万又不是三百万,省吃俭用几年就还上了!别磨蹭!」他没问我累不累。

没问我怕不怕。只关心别连累他。电话挂了。嘟嘟的忙音。像锤子敲在我耳膜上。

我握着手机。站在嘈杂的码头上。海风吹过来。冷到骨头里。晚上在夜市洗碗。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大姐陈琳发来的微信。一张图片,点开。是她儿子。

穿着崭新的幼儿园校服。站在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幼儿园门口。笑得开心。

下面跟着一条语音。我点开。放在耳边。「小默,看看你外甥,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

这幼儿园好啊,就是贵,一个月学费就要五千多,哎,我跟你姐夫工资都快见底了,

这日子真是……」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叹气。我没回复。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低头洗碗。

水很油,很滑。碗碟像泥鳅,抓不住。五千多。是我起早贪黑两个多月的收入。

是她暗示我别开口借钱的借口。我知道。他们都怕。怕我开口。怕我沾上他们。

我把头埋得更低。使劲刷着一个粘着焦糊油渍的烤盘。刷得咔咔作响。回到店里。又是深夜。

黄毛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在里面了。今天他们没大声喧哗。只是安静地坐着,盯着我。

那种沉默的压力。让人窒息。我默默地收拾,打扫。他们一直看着。目光像冰冷的蛇。

缠在我身上。凌晨一点。他们走了。我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了。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把我淹没。**着门板。慢慢蹲下。连走到里间床铺的力气都没有。眼睛又酸又涩。

却流不出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敲了敲卷帘门。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

是黄毛他们又回来了?「小默?」是秀芬阿姨的声音。很低,很轻。我松了口气。

费力地拉起卷帘门一条缝。门外站着秀芬阿姨。她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

「我看你灯还亮着,这么晚才回来?」她把缸子递进来。「晚上熬的鸡汤,还剩点,

你喝了暖暖身子。」我接过缸子。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一直暖到心里。「谢谢阿姨。」

我的声音有点哑。「快喝了吧,早点睡。」她没多问。也没多说。叹了口气。

转身回了自己店里。我端着那缸鸡汤。坐在门槛上。掀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金黄泛着油光的汤。里面还有几块炖得烂熟的鸡肉。我喝了一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去。

冻僵的身体好像一点点活了过来。我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得很慢。这是这么多天来。

我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第二天。秀芬阿姨在我清晨最忙的时候。送来几个刚出锅的葱花饼。

第三天晚上。我回来时。门口放着一个保温盒。里面是还温热的米饭和炒青菜。

她不再劝我跑。只是用这种方式。默默地给我一点支撑。这天。我数了数米缸底下藏着的钱。

用油纸包着。厚厚的一沓。是零钱。我一张张抚平,叠好。仔细数了三遍。一万块。

整整一万块。这是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距离三十万。还差二十九万。

我看着那沓钱。看了很久。然后。我用油纸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米缸最底下。

埋进冰冷的米粒里。这点钱。离还清债务遥不可及。但像在黑夜里走了很久的人。

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星微弱的灯火。尽管微弱。却意味着。我还在往前走。我还没有倒下。

我站起身。走到面缸前。舀出面粉。开始和面。窗外。天快要亮了。

第四章暗流米缸底下那沓钱。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坐立不安。我想先还一部分。

哪怕只是几千块。让刀疤刘看到我的诚意。或许……他们能来得少一点。我翻出那张欠条。

找到最下面一行小字。是一个手机号码。我深吸一口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

拨通了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谁?」一个粗嘎的声音。背景音很吵。

「我……我是陈默。陈建辉的儿子。」我清了清嗓子,「我想找……刘哥。」「陈默?」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哦,老陈那个儿子。什么事?」「我……我想先还一部分钱。

能不能……」「还钱?」对方打断我,嗤笑一声,「多少?」「五千……或者一万。

我先还一点……」「操!一万?**打发要饭的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骂,

「刘哥缺你这点零钱?老实等着!刘哥有空了自然会去找你!别他妈瞎打电话!」

嘟——嘟——嘟——忙音响起。冰冷刺耳。我举着电话。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手臂发麻。

下午。我去码头。工头老赵站在船头。斜眼看着我。「今天货不多。」他吐了口痰。

「你搬那边那几箱。」他指指角落里一堆看起来格外沉重的木箱。我走过去。弯腰去搬。

箱子果然很沉。边角有些破损。我小心地搬了两箱。第三箱刚搬起来。底部的木板突然裂开。

里面的金属零件哗啦啦散了一地。「操!」老赵冲过来。脸色铁青。「陈默!

**干什么吃的!」他指着地上的零件。「这都是精密件!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箱子底本来就坏了……」我试图解释。「放屁!」他根本不听,「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你毛手毛脚!这箱货,算你的!工钱扣一半!」「赵哥,这箱子……」

「再废话一分钱都没有!」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爱干干,不干滚!」

我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周围其他搬运工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没人看我。我默默收拾好散落的零件。继续搬剩下的箱子。肩膀被粗糙的木箱边缘磨得生疼。

结账时。老赵抽出一张五十的。扔在地上。「拿着,滚吧。」他眼神闪烁。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没捡那张钱。只是看着他。「赵哥,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吗?」

他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更加凶狠。「**什么意思?自己搞坏了东西还有理了?赶紧滚!

明天不用来了!」我明白了。是刀疤刘。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晚上。我去夜市烧烤摊。

老板娘看到我。神色有些犹豫。「小陈啊……」「老板娘,我今天早点来,把碗都洗完。」

我挽起袖子。「那个……」她搓着手,压低声音,「有人来打听你。」我心里一沉。

「打听我什么?」「就问你是不是在这干活。」「是不是欠了……欠了高利贷。」

「还说跟你走得近的,小心惹麻烦。」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和恐惧。「小陈,

你看……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最近生意也不太好……」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我放下袖子,「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喧闹的夜市。工作没了。

两条腿像灌了铅。走在回老街的路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短。又拉得很长。

街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窗户后面。似乎有眼睛在看着我。我感觉到。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从我的店。到码头。到夜市。刀疤刘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

我无处可逃。无路可走。他要把我所有的生路。一条条掐断。我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老街尽头。我那间小店。还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像风中残烛。

第五章逼近米缸越来越浅了。那团用油纸包着的钱。越来越厚。我数了一遍又一遍。

九万八千三百块。加上被码头工头扣掉的那些。差不多十万了。十万。三十万的三分之一。

这笔钱像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放在店里,我怕丢。带在身上,我更怕。

黄毛他们依旧每晚都来。像上班打卡。沉默地坐着。用目光凌迟我。他们开始有新的小动作。

比如故意把烟头摁灭在刚擦过的桌子上。比如用脚踢翻墙角的扫帚。

比如在我递热水时突然抬手撞一下。警告意味越来越浓。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决定主动去找刀疤刘。把十万块先还上。至少表明我的态度。

我向几个常来店里、看起来消息灵通的货车司机打听。「刀疤刘?你找他干嘛?」

「啧……那人可不好惹。」「听说常在城南那片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