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陈清一直觉得，她的婚姻像一只珍贵的琉璃盏。

那是她和韩萧相恋第五年在**买的。剔透杯壁，流转着阳光般的金色藤蔓。

韩萧当时说：“清清，我们就像它，爱情是里面的金光，无论外面怎么看，

我们自成一个小世界。”如今，这只琉璃盏就放在餐桌中央，映照着上海黄昏稀薄的霞光。

陈清怀孕六个月的小腹已显圆润。她正小心擦拭着琉璃盏，门锁“咔哒”响起。韩萧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他带着完美无缺的温柔蹲在她面前，

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今天宝宝乖不乖？”像过去十年里的每一天，

他的深情恰到好处地无可挑剔。他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他说他受不了她为了工作坐地铁挤公交，他说他受不了她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出租屋，

他说他受不了她白天工作晚上还有做**，他说她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陈清是个亲情缘浅的人，她不知道父母是谁，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性格很是孤僻。

大概她也需要温暖，两个人才走到一起。韩萧的家庭条件很不错，

自然无法接受这样条件的儿媳，韩萧为了她和家里断绝关系，两个人住在了一起。

韩萧舍不得她辛苦，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但无论多辛苦，他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做早餐。

她的脚很凉，无论冬夏，临睡前他总是会把她的脚放在他肚子上。

他的朋友圈晒满了两个人的甜蜜。无论他到哪里出差，都跟给她打视频，

睡觉时更是开着视频，直到她睡着。他会经常带她参加朋友的聚会、公司的年会，

他把她介绍给他身边所有的人，他的朋友说，韩萧爱惨了她。在一起的第五年，

陈清姨妈期后肚子还是疼的厉害，去了医院，医生说：“体寒，影响到了生育。”这件事，

他很早就知道，也经常带她去医院调理，俩人倒没有因为这伯事伤心。那天，他们回来时，

遇到了一个与家长走散的小女孩。她看他耐心地帮着联系警察，轻声哄的小女孩，温柔极了。

那一刻她想，他大概是喜欢孩子的。“你喜欢孩子吗？”她问。以前，两个人也讨论过孩子，

他都笑着说，“现在没孩子的人多了，生了孩子，你眼里就没有我了，我会吃醋的，

咱们不生。”大概是看她太过郑重，他将她拥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喜欢，

但喜欢的是你生的。清清，给我个名份好不好。孩子的事，我们顺其自然，不要多想。

”应该是从那时起，她想她的心里怕是只能有他了。他们的婚礼很简单，

他的朋友和同事加一起不过四桌，住在分期的120平房子里。婚后第三天，

韩萧的父母来了，算是承认了她这个儿媳，只是提出早点要个孩子。

陈清还是希望他能和他的家人好好相处，毕竟他在他父母身边真的像长不大的男孩，

会撒娇会臭脸，更鲜活，她很喜欢那样的他，还有点羡慕。她也想为努努力，

于是这五年她辗转于各家医院，喝下一碗碗苦涩中药，他每次都陪着她，每一碗中药，

他必会放她嘴里一块软糖。他劝她，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但是体寒还是得治好，

对你身体不好。他对她，真的很好。正是这份好，让她在无数个因治疗而疲惫的夜晚，

依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一下，便起身去厨房做饭，

油烟机的轰鸣带来人间烟火的踏实感。她也跟了过去，他总会用勺子舀一小口，

让她尝尝味道，还要让她说他做的菜最美味！“今天我路过一家孕婴店，里面的衣服好可爱，

我给宝宝买了几件，你打开看看。”陈清坐在沙发上，打开购物袋，

里面是四套米白色的连体衣，摸起来特别柔软。她说，“宝宝的衣柜都快装不下了，

不用再买了。”“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这时，韩萧的手机响了，她习惯地解开屏，

想给他读下信息。密码一直是她的生日，是他们信任的基石。屏幕亮起，

一条微信预览像淬毒的冰锥，刺入眼帘：发信人：“林雪（孕产顾问）”。内容：“韩先生，

林**刚做完产检，一切正常，胎儿预估六斤半，很健康。她情绪有些波动，

希望您能尽快来看看。毕竟离预产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时间：现在。

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陈清的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冻结的嘶鸣。林**？预产期？不到一个月？

韩萧端着菜出来时，看到的是陈清僵硬的侧影和死白的脸。她缓缓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他脸上的温柔瞬间碎裂，慌乱、惊恐、愧疚炸开。

“清清……你听我解释……”他把菜胡乱地丢在茶几上，跑过去，抓住她冰冷的手。

“解释什么？”陈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解释这位‘林**’为什么比你的合法妻子，

更早为你生下孩子？”“我没有办法！爸妈就我一个儿子，他们不能接受韩家无后！

你五年都没动静，他们几乎要以死相逼！林雪……她只是代孕！等孩子生下来，

我们……”“我们？”陈清轻轻重复，像听最荒谬的笑话。她指着自己的肚子，

“那这里面的是什么？韩萧，我的五年治疗，我喝下的几百斤苦药，我身上留下的所有针眼，

又是什么？是你表演深情的舞台道具吗？”“不是的！我爱你，清清，我只爱你！

”韩萧痛哭流涕，“要孩子只是为了应付家里！”陈清用力推开他，艰难站起。

小腹中的孩子剧烈躁动，这真实的胎动，狠狠扇碎了“代孕”的谎言。她低头，

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依旧英俊却无比狼狈的男人。他所有的哀求都变成了嗡嗡杂音。

她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餐桌的琉璃盏上。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它身上，那些璀璨金线，

此刻像一道道狰狞裂痕。原来，它早就碎了。“韩萧，”她耗尽所有力气，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离婚。”没有嘶吼，没有崩溃。三千个日夜编织的玫瑰梦境，在黄昏里凋零殆尽。

第二章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快到陈清以为曾经像似场梦。韩家给了她一张卡，

里面有200万。陈清没有拒绝，她手里属于自己的钱并不多。韩萧让她住在那套房子里，

她拒绝了，她觉得那里太冷了。签字时，她的手指稳如磐石。韩萧眼眶通红地想握她的手，

她抽回得毫不犹豫。“不用再演戏了，”她看着他，眼神清明，“我嫌脏。

”她搬进一间租来的小公寓。无父无母的孤儿出身，让她早已习惯独自面对世界。

但这次不同，她腹中有了一条需要她守护的小生命。产前培训班里，别的孕妇有丈夫搀扶，

她独自练习呼吸法。深夜腿抽筋，自己摸索着扳脚尖。有次差点摔倒，

她第一反应是侧身护住肚子，手肘撞出一片青紫。以前，韩萧……不可以再去想他，

陈清告诉自己认清现实。“宝宝，妈妈在。”她对着肚子低语，

像对自己从未得到的完整童年说话。那天，她正常去医院孕检。“医生，医生，快，

她要生了！”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曾经也为她这样焦急过。她站在那，

看着他抱一个肚子大大的女人，手里还拎了个超级大的待产包，边跑边喊，

那个包直接打在她的肚子上。“对不起！”他回头了，只一眼，

便抱着那个女人离开她的视线。陈清呆呆地站在那，肚子抽疼，她感觉裙子下湿了一片，

她很疼，也很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去的产房。她清醒的听到产房外，他在问医生，

氧水破了，得多久能生下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陈清家属！谁是陈清家属？

”护士进来问她，“你家属呢，你现在大出血，需要家属签字！”“我没有家属。我自己签。

”儿子提前了两个月，在夏末出生。生产并不顺利，她给自己签了知情同意书。

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只有4斤的小生命放在她胸前时，

剧烈的疼痛奇异地平息了。她看着这个冒着生命危险带来的人间至宝，

指尖轻触他柔软的脸颊，突然理解了什么是“软肋与铠甲”。出产房时，护士可怜她，

拿了件干净的床单帮她护住头。“你联系下家人，赶紧过来照顾你，把孩子的东西都带过来。

”孩子的东西？她突然想起他拎的那个超级大的待产包。她小声的问护士，

能不能帮她给孩子在楼下超市买些必用品，护士大概实在觉得她可怜，最终是同意了。

回来时，告诉她，撞她的人，想给她赔礼道歉，那家人也是因为孕妇要生了，

才不小心撞的她。并承诺孩子住早产儿监护室的费用及她的费用，对方一力承担。

陈清头转过去，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哽着声音说，“按他说的办，只是不用见面了。

我累了。”她给儿子取名“陈曦”，意为破晓之光。她是清冷的夜晚，而他是她的黎明。

第三章孩子在保温箱住了一个月，她因为大出血在医院住了10天，

期间那个好心的护士帮她找了个陪护。带孩子的艰辛远超想象。无眠的夜，胀痛的**，

还有自己账户里只减不增的数字。韩家给的那笔钱，她未动，如果可以，

她不太想用韩家的钱。产后三个月，陈清必须工作了。

她在母婴论坛上分享的育儿经验贴意外爆火，干货十足又充满共情。

一家初创母婴平台的创始人沈屿发来私信：“陈**，您的分享非常专业。

我们正在招聘内容总监，有兴趣聊聊吗？”面试在她简陋的出租屋进行。沈屿很年轻，

穿着休闲衬衫，目光锐利却温和。他看着她整洁的育儿角和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档，

直接说：“你比我们公司那些MBA专业多了。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陈清把儿子背在胸前开始了职场生涯。沈屿特意在公司辟出母婴室，偶尔在她忙不过来时，

会自然地帮她抱一下孩子。他抱孩子的姿势有些生涩，但眼神很专注。曦曦六个月时，

生了一场病，手术费要四万，陈清拿出韩家给的卡，只是刷卡结果是余额不足。

她流着泪按了韩萧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接的。“你们既然离婚了，

他又有了新的家庭，就不要再纠缠了！”再打过去，就是暂时无法接通。

此刻的陈清绝望极了，她真的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她没有亲人，朋友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