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冷静,我偏偏让他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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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在暗夜里铺开,像一汪淬了冬夜寒气的水,幽幽映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

凌晨一点,生物钟本该沉眠的时刻,我却睁着眼,

里加购了半个月的羊绒外套、短视频平台循环播放的美食教程、社交软件上零星跳动的红点,

都没能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空落。最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我点开了那个沉寂已久、备注为“勿扰”的大学同学群。

群名还是当年毕业散伙饭上定的“青春不散场”,烫金的字体在深色背景里泛着冷光,

如今看来只剩几分刺眼的讽刺。红色的未读消息数字“99+”悬在右上角,

像块沉甸甸的石头。我指尖顿了顿,划开聊天记录,最先撞进眼里的,是周屿的头像。

那个用了五年的头像,还是我们热恋时在三亚海边拍的剪影照——他从身后环着我的腰,

我们的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长,叠在泛着金光的沙滩上。

那时他总说“这头像要用到我们结婚”,现在再看,照片里的暖光像是被岁月蒙了层灰,

连带着记忆里的温度都冷了下去。消息停在晚上十点十七分,按周屿的作息,

他大概刚结束一场酒气熏天的应酬,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坐在出租车后座,

想在老熟人面前找些“事业有成”的存在感。

起初是几个留在本市的男同学在聊最近的项目进展,有人抱怨“甲方改方案改到崩溃”,

有人炫耀“股市小赚了一笔”,还有人艾特了要在国庆办婚礼的班长,

闹着要“份子钱打折”。周屿偶尔插一两句,

语气还是惯常的那种——带着点“我过得比你们都好”的疏离与从容,

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永远端着分寸,连发“哈哈”都透着敷衍。然后,

不知是谁在群里@了他,把话题轻飘飘地引到了我身上:“话说,好久没见林晚冒泡了,

@周屿,你俩当初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还在一块呢?”我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指尖下意识收紧,手机边缘的金属壳硌得指腹发疼,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屏幕上,

周屿的头像跳动了两下,几行白色的文字慢悠悠弹出来,每个字都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带着刺骨的凉:“她啊,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群里静了三秒,

对话框里只有输入中的“…”反复跳动。大概有人觉得这话太直白,正想打圆场,

他的第二条消息又跟了上来,像是嫌刚才的话不够伤人,特意补了一刀:“性格差得要命,

黏人黏到窒息,上次我跟客户吃饭,她半小时打了五个电话,还总趁我洗澡翻我手机,

烦都烦死了。”“烦都烦死了”——这五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心里。

我盯着屏幕,眼前突然闪过无数个片段:上个月他说“加班到深夜”,

我炖了两小时的山药排骨汤,装在保温桶里打车送到他公司楼下,

他接过桶时皱着眉说“你怎么又来了,客户还在里面呢”;上周他手机突然换了密码,

我随口问了句“密码怎么改了”,他立刻拔高声音说“你能不能别总疑神疑鬼?

我还有隐私吗”;还有我们为数不多的约会,他全程盯着手机回复消息,

我小声抱怨“能不能陪我聊聊天”,他头都没抬,说“你就不能成熟点?我要赚钱养你,

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关心”,

在他眼里全是“烦人”的证据;那些我小心翼翼藏在细节里的爱意,

都成了他向别人抱怨的“负担”。还没等我缓过神,他的第三条消息又来了,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

像在炫耀“我肯跟她在一起是她的福气”:“要不是我妈催婚催得紧,

说她看着老实、适合当媳妇,当初我根本不会跟她在一起。”后面跟着几个同学发的“哈哈,

嫂子听了要生气”“别这么说,晚晚人挺好的”,试图把话题岔开。可那些敷衍的语气词,

像撒在伤口上的盐,让我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眨了眨眼,屏幕光刺得眼睛生疼,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难过,是觉得荒诞。我们三年的感情,

从大学校园里的牵手散步、图书馆里的并肩刷题,到毕业租房时的同甘共苦(他工资低,

我们挤在15平米的次卧,冬天没有暖气,他把我的脚揣进他怀里暖着),再到他创业初期,

我辞掉实习工作,帮他整理资料到凌晨三点,连外卖都舍不得点,煮泡面分着吃。可最后,

这一切竟被他轻飘飘定义成“应付催婚”。那些我小心翼翼攒起来的温暖,

那些我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胸腔里堵着一口气,

上不来也下不去,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想打“你凭什么这么说”,

想列数我为他做过的事,想质问他“你忘了你说要娶我的时候了吗”,

可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和一个已经认定你“一无是处”的人争辩,

就像对着空气挥拳,只会显得自己更可笑。我默默按下截图键,

“过往”相册——里面还存着我们的情侣照、他写的保证书、甚至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

然后,我关掉微信,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屏幕暗下去的瞬间,

房间里的黑暗像潮水般涌过来,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空调运转的声音很轻,像远处的风声,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墙上投出细长的光影,像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疤。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煮一杯热牛奶,烤两片涂满花生酱的吐司,

然后背着帆布包挤地铁去公司。地铁里人挤人,我被夹在中间,闻着周围人的早餐味,

听着邻座情侣小声吵架,觉得这样的“普通”很安稳。晚上六点,我准时下班,

偶尔绕路去菜市场买把青菜和一块五花肉,回家煮一碗番茄鸡蛋面,加个荷包蛋,

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生活规律得像上了发条的钟,只是夜里总会醒。凌晨两三点,

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和周屿有关的片段——他第一次送我花时,

紧张得把玫瑰枝都攥断了,指尖流着血还傻笑;他帮我扛行李箱爬五楼,累得气喘吁吁,

却还说“你怎么这么轻,跟羽毛似的”;他创业成功拿到第一笔投资那天,抱着我哭,

说“晚晚,我们以后有钱了,再也不用挤出租屋了”。我试图从这些碎片里,

找出一点他曾真心喜欢过我的证据,可每次想到最后,都会被他那句“除了好看,

一无是处”拉回现实,只剩下满心的失望。偶尔从共同朋友小雅那里听到周屿的消息。

小雅是我大学室友,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每次提周屿都小心翼翼的。

她说周屿的公司最近遇到了麻烦,一个重要的投资方临时撤资,

说是“不看好这个项目前景”,导致正在推进的APP开发项目彻底停了,

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他最近天天跑融资,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上次在咖啡店碰到,

我差点没认出他——头发乱糟糟的,西装上还沾着咖啡渍。”小雅顿了顿,

小声问我“要不要……安慰他一下”。我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

最后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不用了”。分手时他说得很清楚:“我们性格不合,

以后别再联系了。”那我就遵守约定,他的好坏,与我无关。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到了三个月后。那天是周五下午,我正在整理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我眼酸。突然,手机震个不停,

放在桌上的咖啡杯都跟着晃了晃。我拿起手机,看到那个“勿扰”群的消息提示疯狂跳动,

红色的数字从“0”一下子涨到了“58”。我皱了皱眉,点开群聊,

瞬间被满屏的消息淹没——有人发“???”,有人发“周屿你没事吧”,

还有人发“这也太突然了”。我往上翻了几十条,终于看到了周屿发的那条长消息,

措辞卑微得不像他。他说自己创业三年,把所有积蓄、甚至向父母借的钱都投进了公司,

现在资金链彻底断了,下个月再不找到新的投资,就要申请破产清算。“各位老同学,

求大家帮个忙,要是有认识的投资人,或者有相关的资源,麻烦介绍一下!

”他还特意加了句“只要能渡过难关,以后必有重谢,绝不亏待大家”,

后面跟着三个流泪的表情和一个双手抱拳的表情,像个走投无路的乞丐。群里瞬间热闹起来,

有人说“我帮你问问我哥,他在投资公司上班”,有人说“要不要试试**?

我认识个朋友能办”,还有人打哈哈“周总别慌,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挺过去”。

可没人真的承诺什么——成年人都知道,“介绍资源”是虚的,真金白银的投资才是实的,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钱去赌一个已经快破产的公司。

我看着屏幕上那条不断被刷上去的求助消息,

看着周屿在群里挨个回复“谢谢兄弟”“麻烦你了”“太感谢了”,

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说我“一无是处”时的傲慢,想起他抱怨我“黏人”时的不耐烦,

想起他说“应付催婚”时的轻蔑。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缓缓敲下两行字,

没有加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人:“除了好看,我一无是处。”“所以,帮不了你。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群里的聊天突然停了两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

”和“**”刷屏了——有人说“这话好耳熟,是不是三个月前周屿说的?”,

有人说“原来晚姐一直记着啊”,还有人私下给我发消息:“晚晚,你这波反击太绝了!

干得漂亮!”我没回任何消息,直接退出了微信,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过多久,

手机开始震动,陌生号码一个接一个打进来,大概是周屿或者其他同学。小雅也发来微信,

语气里带着点激动和担忧:“晚晚,你看群了吗?周屿刚才私聊我,问你是不是故意针对他,

还问你是不是疯了!他说‘林晚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都没敢回他!

”我看着“疯了”两个字,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没疯,我只是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给了他一个最“公平”的答复。他嫌我“一无是处”,

觉得我帮不了他的忙,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不是报复,

只是把他当初扔给我的冰冷,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周屿就算再生气,也该知道“覆水难收”。可我低估了他的偏执,

也低估了“走投无路”能让人放下多少尊严。一周后的晚上,我刚洗完澡,

裹着浴巾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门铃突然响了。“叮咚——叮咚——”,

急促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我关掉吹风机,

心里有点疑惑——我没买外卖,也没约朋友来家里。透过猫眼,我看到了周屿。他变了很多,

完全没了三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天没洗,

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眼窝深陷,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把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衬得有些狰狞;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扎得密密麻麻;曾经总是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现在皱巴巴地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