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荆棘初绽林夏的指尖在《荆棘玫瑰》设计稿的烫金边缘停顿了三秒。
凌晨四点的工作室里,
只有LED台灯的冷光落在画纸上——鞋头缠绕的荆棘用0.3mm针管笔勾勒,
每根尖刺的弧度都对应着她左手臂上那道陈年划伤,玻璃碎片划开皮肤时的灼痛感,
此刻正顺着笔尖渗进纸面。桌上的玻璃镇纸是母亲留下的,
菱形切面里冻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林夏盯着花瓣在灯光下投出的细碎阴影,
突然听见手机震动。男友陈默发来的消息浮在屏幕顶端:“明早决赛答辩,
我帮你跟总监请假了,她说让你直接带终稿去组委会。”她捏着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的梧桐树影里,总监苏蔓的黑色迈巴赫正缓缓驶过,车窗降下的瞬间,
看见副驾上放着一个熟悉的文件夹——那是她上周落在苏蔓办公室的《荆棘玫瑰》手稿备份,
封面用银漆写着她的名字,此刻却被一支红色钢笔划得面目全非。
决赛答辩厅的冷气开得太足,林夏攥着设计图册的手指泛白。轮到她上台时,
投影仪突然黑屏,工作人员慌乱间,苏蔓踩着十公分的细跟鞋走上台,
手里举着一本全新的图册:“抱歉,林夏设计师身体不适,由我代她展示《荆棘玫瑰》系列。
”林夏僵在原地,看着苏蔓翻开图册——第一页的设计说明里,
“设计师:苏蔓”五个字用烫金字体印在正中央,她熬夜修改的第七版鞋跟结构,
此刻成了苏蔓口中“突破传统的创新设计”。评委席上,
有人举手提问:“鞋头的荆棘设计会不会过于锋利?
”苏蔓笑着指向台下的林夏:“这是我助理林夏的初稿想法,我做了优化,
保留艺术感的同时避免尖锐。”全场的目光突然聚在林夏身上,
她听见后排传来陈默的咳嗽声——他正低头给苏蔓发消息,屏幕亮起来的瞬间,
林夏看清了消息内容:“按您说的做了,她没发现。”颁奖礼当天,
林夏穿着自己手工缝制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下摆缝着细小的玻璃珠,
走动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七岁那年在垃圾站捡到的玻璃鞋碎片碰撞的声音。
苏蔓站在领奖台上,接过水晶鞋奖杯时,
特意转身对着镜头微笑:“这个奖杯属于整个设计部,尤其是我的助理林夏,
她帮我整理了很多资料。”庆功宴设在顶楼旋转餐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把苏蔓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照得透亮。她端着香槟走到林夏身边,
手指突然扣住林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你的设计太锋利了,
”苏蔓把酒杯凑到她嘴边,香槟的气泡溅在林夏下巴上,“就像这杯里的碎冰,
会划破顾客的喉咙——懂吗?设计师要学会藏起棱角。”林夏挣扎着后退,撞到身后的餐车。
银色的餐具哗啦啦落在地上,其中一把餐刀的刀尖扎进她的裙摆,挑破了缝着玻璃珠的针脚。
她蹲下去捡,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陈默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聊天界面停留在他和苏蔓的对话框:“今晚我跟她提分手,
您答应我的首席设计师位置……”“分手吧,你连**都像在演童话。
”陈默的消息突然弹出来,林夏抬头时,正看见他端着酒杯走向苏蔓,
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靠在一起,苏蔓的手顺着他的领带滑到胸口,动作亲昵得像一对情侣。
林夏踉跄着冲进消防通道,冰冷的金属扶手硌得她掌心发疼。她靠着灭火器滑坐在地,
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屏幕裂开一道纹路,正好划过陈默的头像。
楼梯间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近——苏蔓正踩着一双水晶鞋走下来,
鞋型和林夏设计的《荆棘玫瑰》一模一样,鞋跟敲击台阶的声音,
像极了当年孤儿院院长用戒尺打她手心的节奏。“林夏,”苏蔓站在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天把《荆棘玫瑰》的所有源文件交给我,包括你画的废稿。
”她抬起脚,水晶鞋的鞋尖顶住林夏的膝盖,“别想着反抗,你母亲当年在设计院,
也是这么过来的。”林夏猛地抬头,撞进苏蔓眼底的嘲讽。消防通道的应急灯闪了一下,
苏蔓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反射出冷光,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话:“别进设计圈,别碰玻璃……”手机再次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后,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止——照片里,陈默正拿着她的设计稿,
在苏蔓的办公室里接吻,背景墙上挂着的,是苏蔓刚刚获得的“年度设计师”奖状。
第二章玻璃坟场孤儿院门口的老槐树被锯倒时,林夏正在工作室里粘玻璃碎片。
她要做一双迷你玻璃鞋,放进孤儿院的时光胶囊——这是院长嬷嬷三个月前跟她约定的,
说要让孩子们记住“灰姑娘的梦想永远不会过期”。
手机里弹出本地新闻推送:“爱心孤儿院将改建为商业中心,奠基仪式明日举行”。
林夏捏着玻璃胶的手顿住,胶水顺着指尖滴在桌面上,在设计稿上晕开一团白色的痕迹,
正好盖住她画的玫瑰丛。她驱车赶到孤儿院时,大门已经挂上了“施工禁地”的牌子。
翻墙进去的瞬间,林夏闻到了烧焦的味道——院长嬷嬷正站在操场中央,
把一摞摞孩子们的画作扔进火堆,其中一本画册的封面露出来,
是林夏十二岁那年画的玻璃鞋,鞋跟里写着“给院长嬷嬷”。“林夏?你怎么来了?
”院长嬷嬷看见她,慌忙把手里的画册扔进火里,火苗窜起来,舔舐着画纸边缘,
“孤儿院欠了太多债,商业中心是唯一的出路。”她拉了拉身上的香奈儿套装,
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是林夏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些玻璃鞋……留着也没用,占地方。
”林夏的心猛地沉下去。
她冲向后院的玫瑰丛——那里埋着她和孩子们一起做的三百六十五双玻璃鞋,
每双鞋里都塞着一张纸条,写着孩子们的愿望。此刻,玫瑰丛已经被推土机碾平,
**的土地上散落着细碎的玻璃碴,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孩子们去年冬天哭红的眼睛。
“嬷嬷说这些都是垃圾。”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从墙角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只破碎的玻璃鞋,
鞋跟里的纸条已经被雨水泡烂,“她说灰姑娘的故事是骗小孩的,长大了要学会现实。
”林夏蹲下来,接过那半只玻璃鞋。指尖被锋利的玻璃边缘划伤,血珠滴在鞋面上,
晕开一小片红色。她突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是院长嬷嬷蹲下来,
把一只捡来的玻璃鞋塞到她手里:“以后这就是你的护身符,只要相信梦想,
就会有人来接你。”奠基仪式当天,林夏穿着黑色连衣裙,口袋里装着那半只玻璃鞋。
苏蔓作为“爱心企业家”站在主席台上,手里举着金铲:“我将投资千万,
把这里建成全市最豪华的商业中心,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能忘记过去,拥抱未来。
”台下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林夏看见院长嬷嬷站在苏蔓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嘴角的笑容比去年孤儿院圣诞晚会时还要灿烂。当苏蔓挥铲铲下第一锹土时,
林夏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地基深处传来,细碎而密集,
像三百六十五个孩子同时在哭。深夜,林夏带着铲子潜入工地。月光把地基照得惨白,
她跪在地上,一点点挖开泥土,指尖被石子磨得流血也不在意。挖到一米深时,
铲子突然碰到了坚硬的物体——是一只完整的玻璃鞋,鞋跟里的纸条还在,
上面用铅笔写着:“希望林夏姐姐成为最棒的设计师”,落款是“小宇”,
那个去年因为白血病去世的男孩。林夏把玻璃鞋抱在怀里,眼泪滴在鞋面上,
顺着玻璃的弧度滑下来,落在泥土里。突然,身后传来快门声,她猛地回头,
看见苏蔓的助理周明举着相机,闪光灯在黑暗中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林设计师深夜来工地偷东西?”周明冷笑一声,把相机举到她面前,
“这些玻璃鞋可是苏总捐赠给博物馆的‘文物’,你私藏就是盗窃。”他上前一步,
一脚踩在林夏挖出来的玻璃鞋上,“苏总说了,你要是识相,
就把《荆棘玫瑰》的版权**书签了,不然……”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林夏攥着染血的玻璃碎片站起来,看见院长嬷嬷坐在警车里,正对着她挥手。
周明把相机里的内存卡取出来,塞进兜里:“嬷嬷举报你破坏施工场地,盗窃公物——林夏,
你斗不过苏总的。”警车驶离工地时,林夏从后视镜里看见,
院长嬷嬷正把她留在孤儿院的作品集扔进焚烧炉。火苗窜起来,
《荆棘王冠》的设计图在火里卷曲、变黑,那是她为孤儿院设计的纪念款,
鞋头的荆棘缠绕着一朵玫瑰,花蕊里刻着“永不放弃”。回到工作室,
林夏把那半只玻璃鞋放在桌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玻璃鞋的碎片在墙上投出细碎的影子,
像极了孤儿院孩子们的笑脸。她打开电脑,
点开苏蔓发来的邮件——附件是《荆棘玫瑰》的版权**协议,最后一行写着:“签字,
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孤儿院的任何一个孩子。”第三章血色遗产母亲的葬礼过后,
律师把一个泛黄的信封交给林夏。信封上贴着一张玫瑰花纹的邮票,是母亲最喜欢的款式,
封口处的火漆印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离婚协议书——日期是二十年前,母亲签字的地方,
墨水晕开了一小片,像极了眼泪的形状。“你母亲临终前说,让你去找你父亲。
”律师推了推眼镜,递来一张黑白照片,“他叫林振邦,是当年很有名的玻璃设计师,
十年前车祸去世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双玻璃鞋,
鞋跟里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眉眼和苏蔓有七分相似。林夏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
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母亲每次提起他,都会把话题岔开,只有在喝醉的时候,
才会抱着她哭:“别像你爸一样,把心放在玻璃上,一碰就碎……”为了找父亲的线索,
林夏雇了个侦探。侦探叫陆川,说话总是带着一股烟草味,第一次见面时,
他把一张老报纸放在桌上:“林振邦车祸前,刚完成一套‘玫瑰系列’玻璃鞋,
据说最后一双没做完,鞋跟里嵌着他最爱的人的照片。”“苏蔓认识他吗?”林夏突然问。
陆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苏蔓是林振邦的学徒,当年林振邦去世后,
她接手了他的工作室——你母亲的设计院,也是林振邦投资的。”林夏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苏蔓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和母亲遗物里的那只一模一样——母亲说那是外婆传下来的,
一对,一只给她,一只给“最重要的人”。一周后,陆川约林夏在咖啡馆见面。
他递来一只染血的玻璃鞋,鞋跟内侧刻着“赠爱女”三个字,边缘的玻璃已经开裂,
里面封存着半张糖纸——是林夏七岁那年,母亲给她买的水果糖,被父亲的情人撕碎了,
糖纸落在地上,被她捡起来,夹在语文课本里。“这是在林振邦的车祸现场找到的。
”陆川的声音很低,“当时车烧得只剩框架,只有这只玻璃鞋完好无损。”他停顿了一下,
从包里拿出一份遗产继承文件,“林振邦的遗产受益人是苏蔓,
包括他的工作室和所有设计版权——但他在车祸前,偷偷改了一份遗嘱,
把这只玻璃鞋留给你。”林夏攥着玻璃鞋,指尖被边缘的玻璃划伤,血珠滴在鞋面上,
和当年的血迹重叠。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话:“别信苏蔓,
别碰你爸的东西……”暴雨夜,林夏按照陆川给的地址,找到了父亲的工作室。
门锁早就生锈,她用扳手撬开时,铁锈蹭得手心发疼。工作室里积满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