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亲手为她定制的全球蜡烛,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那个她惦记了十年的男人。
照片发在朋友圈,配文是:“愿你永远是那个追风的少年。”
所有人都@我,夸我大度。
我没回,也没闹。
我只是平静地,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案,车库里一只价值一千八百万的阿波罗EVO,被偷了。”
许蔓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我在地下车库里。
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筒里是她那种惯有的,抚摸着娇嗔和理所当然的动静。
“阿言,你车库里那辆改装的改装,我开出去一下哦。”
我眼前就是那个空荡荡的车位。
地上干得干干净净,别说车了,连根毛都没有。空气里还飘着点冷冰冰的味儿。
我没说话,捏着手机,手指关节有点发白。
“喂?你听见没呀?”许蔓那头催。她的声音就像沾了蜜糖的羽毛,以前我觉得甜,现在只觉得腻得慌。
“开了多久了?”我问道,声音比车库里的空气还冷。
“嗯……就刚刚呀,急朋友着用一下。”她说话得含糊糊糊。
我挂了电话。
点开朋友圈。
最新的动态,是许蔓半个小时前发的。
一张照片。
林凯,她念叨了十年的“白月光”,正靠在一个紫色的阿波罗EVO旁边。腰部在阳光下闪着一道妖异的光。他穿着白色衬衫,头发吹得很高,冲着镜头笑,牙齿白得晃眼。
那笑,又似在炫耀,又似在嘲讽。
许蔓的配文写着:
“生日快乐,我的阿凯。愿你永远是那个追风的少年。@林凯”
下面有许多共同好友在点赞,在评论。
“哇!蔓蔓你也很简单吧!这车得一千多万吧?”
“阿言哥也太宠你了!这辆车让你送人!”
“林凯牛逼啊!这个生日礼物,够我奋斗一辈子了!”
还有人直接@我。
“@陈言,出来看神仙未婚妻!你们俩啥时候办酒啊?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那条@,拇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
我没回。
我退出了微信,找到通讯录,点击了那三个数字。
“喂,110吗?”
我的声音很稳定,稳定得像一块石头。
“我要报案。”
“我车库里,一台紫色的阿波罗EVO,被偷了。”
“对,车牌号是沪A·……”
“价值,大约一千八百万。”
……
挂了电话,我在车库里站了一会儿。
这个地方太空了,说话都有回音。
这棵榕树,是我赐予许蔓的。
订婚的时候,我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喜欢那种很酷的,像风一样的车。
我找到了德国的关系,等了整整一年,才把这台纯手工**的野兽运回国。颜色是她最喜欢的星云紫。
车主写的我的名字。因为我知道,她开车毛躁,驾照分都快扣没了。写我名下,违章处理起来方便。
我以为是体贴。
现在看来,真是TM的可笑。
我掏出根烟,点上,没抽,就夹在手中。烟头的火星在一片昏暗的暗里,一闪一闪的。
就像我心里那点压着的火。
许蔓的第二个电话,在我抽完半根烟的时候打完了过来。
这时,她的声音不再像把锥子,又尖又利。
“陈言!你什么意思?你报警了?!”
“嗯。”我应了一声。
“你疯了吗?!那是我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你报什么警?!”她那头尖叫,声音都破了。
“哦。”我把烟灰弹放在地上,“那你跟你朋友说一声,他开着的那辆车,是赃物。”
“你……!”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陈言,你不是男人?为了一重,你至于吗?你现在就去立刻销案!不然我们俩还没完!”
“许蔓,”我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警察应该快到林凯家了。”
“你说,他已经获得了数千万级别的财物?”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几次,听到她带着哭腔的、不敢相信的声音。
“你……你告阿凯失踪?”
“不然呢?”我掐了烟,转身朝电梯走去,“感觉有罪,没毛病吧?”
“陈言!你这个**!你不是爱我吗?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是啊。”我走进电梯,看着不锈钢门上倒映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就是这么爱你。”
爱到,可以亲手把你和你最珍惜的人,一起送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承受了她所有的咆哮。
**在轿厢壁上,感觉有点累。
不是身体累,是心。
就像一片田地,你辛辛苦苦地耕了三年,以为能长出粮食。结果到了头来,那地里,被人悄悄埋满了垃圾。
你还得自个儿,一点地,把那些烂的、臭的,都给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