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妈给你介绍的这个对象，你到底见不见？”

“年纪不小了，别那么挑剔。”

“你哥要是有你一半倔，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饭桌上，我妈又开始了每日一催，我爸在旁边敲边鼓，我哥低头猛吃，假装自己是空气。

【又来了又来了，一天不说这个浑身难受是吧？】

【那个张伟，照片P得比电线杆都直，真人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个地中海配啤酒肚的油腻男。】

【还非得说是名校毕业，那学校我查了，离我家就三站地的那个厨师专修学院吧？】

【见？我见他个大头鬼！】

“砰！”

我爸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僵硬地弯腰去捡，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我妈正准备夹菜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脸上是我看不懂的惊愕。

就连一直假装是蘑菇的我哥，都猛地呛了一口汤，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

“咳咳咳……咳！”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集体中邪了？”

我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没事，你哥喝汤急了。那个……念念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脸无辜：“我说你们怎么了啊。”

【难道我说梦话了？不对啊，这大白天的。】

我爸捡起筷子，没拿稳，又掉了一根。

他干脆不捡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透着一股见了鬼的探究。

“国栋，你瞪着孩子干什么！”我妈赶紧打圆场，用力拍了一下我爸的胳膊，然后转向我，笑得一脸慈爱，“念念，妈就是觉得，那个小张，人还是不错的，要不……就当交个朋友？”

【交朋友？跟他交朋友，是能学一手颠勺技术，还是能学怎么把自己的秃顶说成是聪明的象征？】

【妈你可拉倒吧，你那点识人水平，上次给你介绍理财的那个王阿姨，不是把你养老本都快骗光了吗？要不是我哥发现得早，咱家现在就得喝西北风了。】

“噗——”

这次喷的是我爸，一口茶水直接贡献给了桌上的那盘红烧肉。

我哥刚缓过来，听到这话，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他死死地埋着头，我怀疑他再不抬头就要憋过去了。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她瞪着我，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我那是……”她憋了半天，指着我爸，“还不是你爸！非说那个理财收益高！”

我爸刚擦干净嘴，闻言立马反驳：“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是你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念叨王姐说这个多好多好吗？”

“你放屁！明明是你先动心的！”

“你才放屁！”

眼看着一场家庭大战就要爆发，我赶紧出声：“哎呀，爸，妈，多大点事，都过去了，别吵了。”

【我的天，这都能吵起来？我就是心里随便想想，他们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吧？】

【难道是这屋里有窃听器？不对啊，谁这么无聊窃听我们家吵架啊。】

我环顾四周，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摄像头。

我哥终于抬起头，脸上憋得通红，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念念，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你们那个新来的总监，没为难你吧？”

我哥对我一向很好，这个问题问得也很正常。

我笑着回答：“挺好的啊，新总监人不错，挺照顾我的。”

【照顾我？他是挺‘照顾’我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地中海，天天穿着紧身裤，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辣眼睛的程度堪比生吞一整个柠檬。】

【上次开会，他那个假发片没粘牢，一激动，直接飞出去挂在了投影仪上，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憋笑，就他自己还不知道，指着PPT唾沫横飞。】

【我当时坐在第一排，差点被那场面直接送走。】

“咳！咳咳咳咳咳！”

我爸这次不是呛水了，是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捶胸口一边拼命咳嗽。

我妈也顾不上吵架了，赶紧给我爸顺气，可她自己的嘴角也在疯狂抽搐，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别提多扭曲了。

我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我去下洗手间！”

他跑得飞快，背影带着一丝狼狈和仓皇，我甚至能听到他冲进洗手K房后传来的、压抑不住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假发……哈哈哈哈……”

我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着我爸妈，他们俩躲闪着我的视线，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看地板，就是不看我。

整个饭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我放下筷子，试探性地问：“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该不会是我哥谈恋爱了吧？不对，他谈恋爱我爸妈高兴还来不及。】

【难道是家里欠钱了？不能啊，上个月我爸还在吹嘘他炒股赚了一辆车钱。】

【哦豁，我知道了！】

【肯定是老爸炒股亏了，把车钱亏没了，还欠了一**债，不敢告诉我，怕我骂他！】

我爸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

我妈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她一把抓住我爸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你……你真亏了？”

我爸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我没……我赚了啊……”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我看着他们俩打哑谜的样子，心里更确定了。

【还嘴硬！你看你那心虚的样子，脸都白了。】

【亏了多少啊？十万？二十万？不会把我的嫁妆本都亏进去了吧？】

【我的天，我的香奈儿，我的爱马仕，我的马尔代夫双人游……全都没了！】

“哇”的一声，我妈突然哭了出来，捶打着我爸的后背。

“蒋国栋你个天杀的！我就知道不能信你！你把女儿的嫁“妆本都亏进去了！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我爸百口莫辩，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指着我，手指头抖得和帕金森一样。

“你……你……你这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