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和最好的闺蜜一起,被人从万丈悬崖推了下去。
可我又活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回到了家里。
然后我看见,我的妈妈在给我缝制寿衣。
我的爸爸,正在一下一下地磨着刀。
他们脸上,是诡异又满足的笑。
柳如烟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母亲。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布料被针尖穿透的细微声响。
一下,又一下。
很有节奏。
她死了。
和闺蜜陈月一起。
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区,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身体坠落时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启动回归程序。】
【代价:七日观察期。】
【祝您……回家愉快。】
再次睁眼,她们就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
以一种类似鬼魂的姿态。
看得见,听得着,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柳如烟第一时间就冲回了家。
她迫切地想知道父母怎么样了。
他们知道自己女儿的死讯了吗?
他们一定很伤心吧。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窟。
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那件裙子,是她生日时妈妈亲手为她做的。
也是她死时,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此刻,裙子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边缘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妈妈正在用一根绣花针,一针一线地,将那个破洞仔细缝补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眼泪。
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柳如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她扭头看向厨房。
爸爸背对着客厅,站在料理台前,肩膀有规律地耸动着。
一下,又一下。
“唰——唰——”
是磨刀的声音。
柳如烟飘了过去。
她看见爸爸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正在磨刀石上反复打磨。
刀锋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爸爸的表情和妈妈如出一辙。
专注,且满足。
仿佛他正在打磨的不是一把凶器,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柳如烟浑身发冷。
这不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的父母虽然普通,却最是和善不过。
爸爸连杀鸡都不敢,怎么会用这种眼神去磨一把刀?
妈妈最是爱她,看到她身上这件染血的裙子,怎么可能不崩溃痛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爸爸停下了动作。
他举起那把刀,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似乎在检查刀锋是否足够锐利。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柳如烟惊骇欲绝的动作。
他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将闪着寒光的刀锋,在指腹上轻轻一划。
“嘶——”
一颗饱满的血珠,立刻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爸爸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他把流血的拇指放到嘴边,伸出舌头,将那颗血珠舔舐干净。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差不多了。”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难言的兴奋。
“用这把刀送她上路,她应该会满意的。”
柳如烟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他在说什么?
送谁上路?
她猛地回头看向客厅里的妈妈。
妈妈也正好完成了最后一针。
她咬断丝线,将那件缝补好的红裙子举到眼前,痴痴地看着。
“真好看。”
“我的烟烟穿上,一定还是那么漂亮。”
妈妈笑着,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那眼泪不是悲伤的,而是喜悦的。
“快了,就快了。”
“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爸爸拿着刀从厨房走出来,站到妈妈身边。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温柔地揽住妻子的肩膀。
“别急,等日子到了。”
“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让烟烟走得风风光光。”
他们的对话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柳如烟的魂体。
她听不明白。
她完全听不明白!
什么叫送她上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叫一家人团聚?
难道他们……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柳如烟几乎要魂飞魄散。
她想起了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代价:七日观察期。】
今天是第几天了?
她和陈月死后,到底过去了多久?
柳如烟疯狂地想找个日历看看,可她什么都碰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相互依偎着,脸上带着那种诡异的幸福,欣赏着那件染血的红裙和那把锋利的刀。
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疯人院。
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要去告诉陈月!
陈月家里,会不会也发生了同样可怕的事情?
柳如烟最后看了一眼那对状若疯魔的男女。
他们是她的父母。
可现在,她只觉得无尽的陌生和恐惧。
她转身穿墙而出,拼尽全力向着陈月的家飘去。
夜风冰冷,吹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不知道,当她离开后,她的父亲举起了那把剔骨刀。
他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脸上依然是那种满足的笑容。
“再试一次。”
“一定要……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