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年的别墅在半山腰，典型的富人区。独栋带花园，私密性很好。

步飞烟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很整洁，看得出赵启年是个有洁癖的人。空气里还残留着警方勘察后留下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书房在二楼。”步飞烟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回响。

我跟着她走上盘旋的楼梯。书房的门上还贴着警方的封条，已经被撕开了一个角。

“我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来。”她说。

我推开门。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摆在正中央。地毯上，警方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还清晰可见。

“他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步飞烟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我戴上手套，走了进去。仔细地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门是老式的弹子锁，从里面反锁后，外面用钥匙是打不开的。窗户也都是从内部锁死的，窗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没有任何被擦拭或破坏的痕迹。

这是一个完美的密室。

我走到书桌前。桌上很乱，文件、钢笔、还有一个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我拿起咖啡杯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法医报告看了吗？”我头也不回地问。

“看了。结论是急性心肌梗死。体内没有检测到任何毒药成分。”步飞烟回答得很快，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他有心脏病史？”

“有。但一直在吃药控制，很稳定。他的私人医生也说，以他的身体状况，突然发病的概率很小。”

我蹲下身，仔细看着地毯上的人形轮廓。尸体被发现时，是倒在书桌旁的。我顺着轮廓的位置，模拟着赵启年倒下的姿势。

如果他是心脏病突发，倒下的时候，应该会下意识地抓住什么东西。比如桌角，或者椅子。

我检查了书桌和椅子，上面都没有明显的抓痕。

“他死前在做什么？”我问。

“不知道。管家说，他晚上九点把自己锁进书房，说要处理一些紧急文件，不让任何人打扰。直到第二天早上，管家看他还没出来，才觉得不对劲，叫人撞开了门。”

“第一发现人是谁？”

“管家和两个保镖。”

“他们现在在哪？”

“我已经让他们在客厅等你了。”步飞烟办事很周到。

我在书房里又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个密室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是刻意布置过的一样。

我走出书房，对步飞烟说：“走吧，去见见那几位。”

客厅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管家和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站着，神情都有些紧张。

我没废话，直接开始问话。管家的说辞和步飞烟说的一样，没什么新内容。两个保镖也证实，他们撞开门的时候，书房里只有赵启年一个人。

“你们撞门的时候，花了多长时间？”我问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壮的保镖。

“大概……五六分钟吧。那门很结实。”

“撞开后，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确认赵先生的情况，然后……然后管家就报警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管家：“赵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情绪有什么变化？”

管家想了想，摇了摇头：“先生最近一直在忙画廊的合同，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他好像跟他的儿子吵过一架。”

“儿子？”

“是的，赵公子。因为堵伯的事，先生很生气，说要冻结他所有的卡。”

我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这算是一条线索。

问完话，我让步飞烟把他们先打发走。客厅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我。

“说不好。”我实话实说，“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我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最后停在了门口的鞋柜上。鞋柜上摆着几双男士皮鞋，都擦得锃亮。但在鞋柜旁边，却有一个小小的泥点，印在地板上。很不起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走过去，蹲下身。那是一个鞋印的边缘留下的泥点，泥土还是湿的。

“昨天晚上，下过雨吗？”我问步飞烟。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下过。半夜下的，不大。”

我站起来，看着她：“这就奇怪了。管家说，赵启年把自己锁在书房后，就再也没人进过这栋别墅。那这个湿的泥点，是哪来的？”

步飞烟的脸色微微变了。她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一个完美的密室，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脚印。

这说明，凶手在所有人发现尸体之前，就已经来过这里。并且，他是在雨夜来的。

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还顺便制造了一个密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