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遥的心脏，像被那行小字烫了一下。
广播里的声音，很好听。
她反复看着这几个字，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是什么意思？
是嘲讽吗？说她丢人丢得很好听？
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温书遥想不明白。她偷偷抬头，看向教室另一角的盛淮。他已经戴上了耳机，正低头做着一张数学卷子，侧脸的线条冷峻又专注。
他看起来，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那行字只是他随手写的，根本没什么特殊含义。温书-遥努力说服自己，却忍不住把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夹进了物理书里。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对温书遥来说，依然是煎熬。
走到哪里，她都能感受到别人投来的注目礼。有好奇的，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看，就是她。”
“胆子真大啊，直接全校广播。”
“不过盛淮好像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没戏。”
这些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放学后，乔菲菲陪着她一起回家。
“遥遥，你别想太多了。”乔菲菲安慰道，“反正事已至此，往好处想，至少全校都知道你喜欢他了，省得你以后再费劲了。”
温书-遥苦着脸：“这算什么好处？现在是全校都知道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我成了一个笑话。”
“谁说他不喜欢你？”乔菲菲反驳，“他不是还特意来问你题吗？还给你写了步骤！这可是学霸的顶级待遇！”
“他那是怕我尴尬，给我个台阶下。”温书遥有气无力。
“那草稿纸背面的字呢？”
“可能是我眼花了。”
乔菲菲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被吓傻了。温书遥，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就这么算了，还是……”
温书遥停下脚步。
是啊，怎么办？
转学是不可能了，她爸妈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当缩头乌龟，每天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度过？她温书遥的字典里可没这个词。
那场广播事故，就像一场意外的海啸，把她所有退路都冲垮了。现在她被推到了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盛淮那座冰山。
跳下去粉身碎骨，还是硬着头皮去攀那座冰山？
温书遥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
反正最丢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的吗？
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菲菲，”温书遥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你说得对。事已至此，我不能白白丢这个人。”
“你想通了？”乔菲菲眼睛一亮。
“想通了。”温书遥握紧了拳头，“他不是高冷吗？不是油盐不进吗？我倒要看看，我把‘喜欢他’这件事贯彻到底，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从暗恋转为明恋，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温书-遥决定，把这场意外，变成一场有预谋的进攻。
第二天早上，温书遥起得格外早。
她特意绕路去学校旁边那家最好吃的早餐店，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温牛奶。
早自习的**刚刚响起，她就拿着早餐，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盛淮的座位前。
盛淮正在读英语，看到她，微微抬了抬眼。
温书遥深吸一口气，把早餐放在他桌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早上好，给你带的早餐。”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盛淮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装精致的三明治上，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温书遥，语气平静地开口：“谢谢，但我吃过了。”
拒绝。
干脆利落的拒绝。
温书遥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他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偷笑。
她的脸颊开始发烫。
“哦……这样啊。”温书遥干巴巴地说，伸手想把早餐拿回来，“那……那打扰了。”
手还没碰到三明治，盛淮又开口了。
“不过，”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她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耳垂，“牛奶是热的吗？”
温书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温的。”
“嗯。”盛淮点了点头，伸出手，没有拿三明治，而是拿起了那杯牛奶，“牛奶我收下了。”
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温书遥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操作？拒绝了三明治，却收下了牛奶？
她就这么傻站着，手里还保持着要去拿回早餐的姿势。
“上课了。”盛淮提醒她。
温书遥如梦初醒，连忙拿起那个被“退货”的三明治，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乔菲菲凑过来，小声问：“什么情况？一半一半？”
“我也不知道。”温书遥把三明治塞进抽屉，心里五味杂陈。
盛淮这个人，太难懂了。
一整个上午，温书-遥都有些心神不宁。那个被拒绝的三明治，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躺在她的抽屉里。
中午放学，她和乔菲菲一起去食堂。
“那个三明治怎么办？”乔菲菲问。
“我吃了吧，不能浪费粮食。”温书-遥叹了口气。
两人走到教学楼的走廊，正抱怨着。
“你说盛淮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又拒绝又不完全拒绝，吊着人玩吗？”温书遥愤愤不平，“真是油盐不进，像块木头！”
她话音刚落，手机又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温书遥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僵硬地和乔菲菲对视一眼。
几乎是同时，从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自己的声音。
“盛淮这家伙，油盐不进，像块木头！”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而那扇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教导处】。
温书遥的脸，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