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葬礼上,我按老家规矩,跪在墓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老公冉璞却一把将我拽起,
压着嗓子骂:“你疯了?多晦气!我下周还有个大单要谈,你这样会影响我财运的!
”“你看我妈,隔着老远鞠个躬就行了,多得体。你非要搞这种封建糟粕,又脏又低级。
”回家的路上,他嘴里一直不干净:“我不是对你奶奶不敬,我是为我们这个家着想,
你别把霉运带回来。”我祭奠我唯一的亲人,在他嘴里成了“晦气”、“低级”。
那他当初创业,拿走我五十万陪嫁钱去“启动财运”,就不晦气了。当晚,他有事出门。
我找出他那套撑门面的定制西装,在阳台上用火盆点燃,拍下视频发给他。
附带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1视频发送成功。没多久,手机开始狂震,是冉璞。我没接。
他转而用语音消息轰炸我,每一条都在咆哮。“岑蔚!**是不是疯了!
”“那是八万块的西装!Armani定制的!”“你脑子被驴踢了?
那是给我下周谈生意撑场面的!”“你马上给我把火灭了!听到没有!
”他只字不提离婚协议。那套西装,比我们的婚姻重要。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火盆里的火光跳动,我只看着,感觉不到一点暖意。没多久,
门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摔车门的巨响。紧接着,是疯狂的砸门声。“岑蔚!开门!
你给我滚出来!”冉璞的吼声从门外传来。我没动。他开始用脚踹门,砰砰作响。
“反了你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我告诉你,
今天这事没完!你毁了我的西装,就是断我的财路!”我慢慢起身,走到玄关,去看猫眼。
猫眼里,冉璞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
脸上的怒气瞬间收敛,语气都软了下来。“喂,妈。”是我婆婆,罗婉。“阿璞,怎么样了?
那个丧门星回家了没?”罗婉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在家,锁着门不让我进。
”冉璞压着火气。“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葬礼上就敢给你甩脸子,
现在还敢烧你衣服!这是要造反啊!”“你别管了,我来收拾她!”“妈,你别过来,
我能处理。”“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你就是心太软!对这种女人就不能客气!
”罗婉在那头教训儿子,“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克你爸的?要不是你爸走得早,
我们家能让你娶这种女人进门?”我浑身一僵。冉璞的父亲在他上大学时就因病去世了。
这件事,罗婉居然也能算在我的头上。我和冉璞是大学毕业后才认识的。“行了妈,
这都哪跟哪。”冉璞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不相干?我找人算过的,她命硬,克夫!
你当初非不听,现在应验了吧?刚参加完葬礼就敢烧你衣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烧你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我今天非得好好教教她我们冉家的规矩!”电话挂断。
冉璞再次开始砸门,力道更重了。“岑蔚,我妈要过来了!
”“你最好现在开门给我好好道歉,不然等我妈来了,有你好果子吃!”我冷笑一声,
转身走回客厅,拿起我的手机和车钥匙。然后,我走到卧室,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放着房产证,我的户口本,还有一些金饰。这些都是我的婚前财产。
我把它们全部装进包里。做完这一切,我走到门边,猛地拉开了门。
一直在用力踹门的冉璞没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看到我,眼睛瞬间红了。
“你还敢开门!”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扇下来。2我没有躲。
就这么迎着他裹挟着怒火的目光,看着他。那只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僵着,肌肉紧绷,
最终却没能落下来。不是他心软,是我眼里的平静让他感到了陌生和不安。“怎么?
”我先开了口,声音沙哑,“想打我?”“你……”他咬着牙,手颓然放下,
指着阳台的方向,“你烧了我的西装,你还有理了?”“八万块的西装而已。”我语气平淡。
“比起你拿走我奶奶留给我五十万陪嫁,哪个更重要?”提到五十万,
冉璞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能一样吗?那是咱们家的启动资金!
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好日子!”他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了八度,仿佛声音大就有理。“咱们家?
”我嗤笑一声,那笑声又轻又冷。“你妈刚在电话里说我是克夫的丧门星,会给你带来霉运。
”“冉璞,你不是也这么想的吗?”“我……我那是气话!”他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气话?”我往前逼近一步,他下意识地后退。“你拽着我的手,不让我给奶奶磕头的时候,
是气话?”“你说我搞封建糟粕,又脏又低级,也是气话?”“从我们结婚到现在,
你和你妈,是怎么对我的?”“我连续加班为了帮你积攒创业资金,你妈在饭桌上阴阳我,
说我一个女人这么拼,心太野。”“我省吃俭用给你买上万的表撑门面,你妈说我小家子气,
不懂投资自己。”“我给你奶奶每年包一万的红包,你妈说我乱花钱,不知道孝敬公婆。
”“现在,我唯一的亲人,最疼我的奶奶去世了,我给她磕个头,
就成了给你带霉运的丧门星?”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冉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嘴唇哆嗦着,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我……”他支吾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别在这无理取闹!反正今天这事就是你不对!”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连声音都瞬间温柔了八个度。“喂,蔓蔓。”祁蔓。他的项目合伙人,
也是他挂在嘴边的“能力出众、情商极高”的红颜知己。“阿璞,你没事吧?
我听你声音不太对。”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关切的女声。“没事,家里出了点小状况。
”冉璞的声音放得很低,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是……是嫂子吗?”“她是不是因为奶奶的事太伤心了?你可千万别跟她吵架,
她现在最需要人安慰了。你多让着她点。”祁蔓的声音听起来善解人意。“你别担心,
我心里有数。”“那就好。对了,下周和盛丰集团的合作很重要,千万不能出岔子。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好,我明白了,谢谢你,蔓蔓。”挂了电话,
冉璞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他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面孔,
眼神里全是责备和不耐。“你听听!你听听人家祁蔓!”“一个外人,
都比你这个做妻子的懂事!”“她知道关心我的事业,体谅我的难处!
知道那套西装对我有多重要!”“而你呢?你只会给我添乱,拖我后腿!
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疯子!”他把祁蔓的“懂事”和我对比,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我。
在他心里,我这个同床共枕的妻子,连一个外人都不如。3就在这时,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婆婆罗婉冲了出来。她一眼看到我们,立刻冲过来。
“好啊你个岑蔚!还敢跟我儿子吵!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冉家!”她手里攥着一个黄符。
“你这个扫把星!灾星!今天我就要替我们冉家,除了你这个晦气!”说着,
她拿着那个黄符,直直地朝我的额头戳来!我侧身躲过。罗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还敢躲!”她稳住身形,气得浑身发抖。冉璞立刻扶住她,“妈,你小心点。
”“我能小心吗?你看看她!一脸的晦气!我今天去白云观特意为你求的‘清秽符’,
就是为了驱散她身上的霉运!”罗婉举着那张黄符。“阿璞你下周的单子多重要啊!
可不能被她给冲撞了!”她说着,又要朝我扑过来,嘴里念念有词。“晦气退散!霉运快走!
”冉璞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帮腔:“岑蔚!我妈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你就让她贴一下怎么了!”“是啊!又不会少块肉!”罗婉尖叫着。
我看着眼前这对荒唐的母子,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就是我的丈夫,我的婆婆。一个迷信,
一个自私。“为了这个家?”我冷笑出声,“这个家里,有我的位置吗?”“当初是谁说,
这房子写我的名字,就是我一辈子的保障?”“当初是谁说,五十万陪嫁只是暂时周转,
公司盈利了双倍还我?”“现在,公司有点起色了,就嫌我这个‘启动资金’晦气了?
”我的话让冉璞的脸色更加难看。罗婉却跳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提钱?
我们阿璞是做大事的人!用你点钱怎么了?那是看得起你!”“再说了,你嫁到我们冉家,
你的人你的钱就都是我们冉家的!我们怎么用,还用得着你来置喙?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我们冉家的钱,每一分都干干净净!不像你们家,
搞些封建糟粕,又穷又酸!”“你奶奶的葬礼,办得那叫什么玩意儿?哭哭啼啼,又跪又拜,
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低级!”“我们阿璞要去谈的是上千万的生意!
跟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你让他沾上这种穷酸晦气,不是要他的命吗!”罗婉的话,
让我彻底死了心。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陷进掌心。冉璞看着我发白的脸,
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火上浇油。“我妈说得没错!”“岑蔚,你得知足!要不是我,
你现在还在那个小破城市里耗着!”“是我把你带到了大城市,让你见了世面!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他顿了顿,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祁蔓为了下周的合作案,熬了好几个通宵,尽心尽力。你呢?你只会添乱!
”“你要是真毁了这次合作,你不止是毁了我,也是毁了祁蔓这么多年的心血!
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他巧妙地将我和祁蔓放在了对立面。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笑声在楼道里回荡。冉璞和罗婉都愣住了。“你笑什么?”冉璞皱眉。我止住笑,
平静地开口。“你说的合作,是跟盛丰集团吧?”冉璞的表情变了。“你怎么知道?
”罗婉也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你偷听我儿子打电话?你还敢做商业间谍?
”我没有理会她的污蔑,只是看着冉璞,一字一句地问。“合作对象,
是盛丰集团的项目总负责人,廖总,对吗?”冉璞脸上的惊讶更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就好办了。”冉璞和罗婉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什么好办了?
”冉璞追问。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举起了我的手机。4屏幕上,
是一个音频文件的播放界面。我按下了播放键。“你疯了?多晦气!
”“我下周还有个大单要谈,你这样会影响我财运的!”“你看我妈,
隔着老远鞠个躬就行了,多得体。你非要搞这种封建糟粕,又脏又低级。
”冉璞在葬礼上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通过手机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楼道里。
这是我被他从奶奶灵前拽起来时,下意识按下的手机录音。冉璞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一片惨白。“你……你录音了?”他声音发颤。我没有理会他,
继续用平静到冷酷的声音:“冉璞,你可能不知道。”“盛丰集团的廖总,最重孝道。
”“他从小被奶奶带大,和奶奶感情极深。”“两年前他奶奶去世,他从国外连夜飞回来,
在灵堂前一步一叩首,磕了九十九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他最痛恨的,
就是不孝敬长辈,侮辱传统孝道的人。”我说完,看着冉璞和罗婉已经呆若木鸡的脸,
按下了发送键。录音,连同一段描述今天所有事情的文字,通过邮件,
发送到了廖总特助的邮箱。邮箱地址,是我上次帮冉璞整理项目资料时,无意中记下的。
“你的财运,”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真的要被影响了。”话音刚落,
冉璞的手机发出了刺耳的**。来电显示“蔓蔓”。冉璞猛地接起电话,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惊惶。“喂,蔓蔓。”“阿璞!怎么回事!”祁蔓的声音不再温柔,
充满了尖锐的质问。“廖总的特助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他问我是不是知道你侮辱逝者家属,还把传统孝道说成是封建糟粕!
”“他说盛丰集团的企业文化第一条就是孝悌为先!”“他问我,
我们公司的价值观是不是也这么扭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都能解决好吗!
”祁蔓的每一句话,都让冉璞的脸色难看一分。等她说完,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
“我……”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求饶和怨毒交织的目光死死瞪着我。
“阿璞?你在听吗!你说话啊!”“这个单子要是黄了,我们前面半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银行的贷款下个月就到期了!我们拿什么还!”祁蔓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原来,
他们早就资金链紧张了。原来,我那五十万,早就被他们挥霍一空,
如今只指望着这个单子回血。罗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但“单子黄了”、“贷款”这几个词她听懂了。她一把抢过冉璞的手机,
对着里面吼:“你谁啊!你凭什么质问我儿子!”电话那头的祁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伯母?您怎么会……”“我怎么会在这?我再不来,我们家就要被这个丧门星给毁了!
”罗婉指着我,对电话里告状。“就是她!是岑蔚那个**搞的鬼!是她要害我们家阿璞!
”5冉璞像是被点醒了,猛地回过神。他挂断电话,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朝我扑过来。
“岑蔚!你把邮件给我撤回来!”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你把手机给我!
”他再次扑来,面目狰狞。我转身就往门外跑。罗婉堵在门口,张开双臂拦住我。“想跑?
没那么容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别想踏出这个门!”她枯瘦的手向我抓来。
我攥紧了手里的包,里面有我的一切。“说清楚?好啊。”我停下脚步,
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是冉璞亲口说的,我晦气,我低级。”“是你亲口说的,
我是丧门星,是扫把星。”“是你们,觉得我奶奶的葬礼脏了你们高贵的身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