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沉默了，有人偷偷看我。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然后，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沈清悦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精心打扮过，美得夺目。但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我熟悉的、刻意营造的明媚笑容。

而她的手臂，正亲昵地挽着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孩。那男孩高大帅气，穿着时髦，眉眼间，竟然真的有几分像记忆里的顾城。他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炫耀混杂的神情。

我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晃。李明轩立刻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手搭在我胳膊上，像是怕我冲动。

她果然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最高调、最羞辱我的方式。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来晚了!”沈清悦声音清脆，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胜利者的姿态。

“路上堵得厉害。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阿哲。”她拉了拉身边的男孩，动作亲昵。

阿哲有些拘谨地跟大家点头哈腰：“各位哥哥姐姐好，我叫阿哲，打扰了。”

包厢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看我，又看看沈清悦和她的小男友，没人说话，连音乐都好像卡带了。

沈清悦却像没事人一样，拉着阿哲，径直走到主桌这边，在我们对面坐下。正好和我面对面。

“哟，林岸，”她笑着对我举杯，眼神却像冰锥，“没想到你真来了。我还以为你这种大忙人，看不上我们老同学聚会呢。”

我看着她，看着那个叫阿哲的男孩，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胸口口袋里那张诊断书，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脏抽搐。

如果是昨天的我，此刻应该已经愤怒、难堪、甚至失控了吧?

但很奇怪，此刻，我心里却异常平静。

甚至，有点想笑。命运真是个蹩脚的编剧，这情节，狗血得让人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我端起酒杯，迎向她挑衅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近乎怜悯的笑容。

“清悦，”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包厢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位……阿哲是吧?”

我顿了顿，目光在阿哲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回到沈清悦脸上，慢慢地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长得，是挺像顾城的。”

一句话，像一颗炸弹，投在了平静的水面。

沈清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阿哲的脸色也变了变，有些茫然和恼怒地看向沈清悦。

周围的同学，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继续看着沈清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不过，赝品终究是赝品。再像，也不是他。你说对吧，清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