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吧?我可以自己…”
“你确定?”
许愿试着站起来,刚迈出一步,眼泪就疼出来了。
她咬着嘴唇,倔强地没有叫出声。
沈熄叹了口气。
“别逞强了。”
他背过身,等着她趴上来。
许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背上。
沈熄站起来,稳稳地托住她。
许愿很轻。
轻得让他有点意外。
“抓紧。”
“哦。”
许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能听见他的心跳。
很稳。
一下一下。
她的脸埋在他肩膀上,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虽然脚很疼。
但突然觉得。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沈熄背着许愿,走在去女生宿舍的路上。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熄。”
“嗯。”
“你其实人挺好的。”
沈熄没接话。
许愿趴在他背上,盯着他的侧脸。路灯光线忽明忽暗,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来接我?”
“路过。”
许愿笑出声。
“校医室在东边,你家在西边,路过个鬼。”
沈熄顿了顿。
“话多。”
“我就喜欢跟你说话。”许愿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知道吗?你的声音特别好听。”
“闭嘴。”
“不闭。”
沈熄懒得理她,加快了脚步。
许愿的手环得更紧了些。她能感受到他背部的温度,还有那股淡淡的皂香。
心跳得有点快。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沈熄停住。
“下来。”
“哦。”
许愿恋恋不舍地从他背上下来,单脚着地,扶着墙站稳。
“谢谢你。”
沈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等!”
他回过头。
许愿从包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过来。
“你脖子被我抓红了。”
沈熄这才注意到脖子有点疼。刚才她抓得太紧,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他接过创可贴,没说话。
“还有。”许愿又从包里翻出一颗糖,“给你。”
“我不吃糖。”
“那就留着。”许愿把糖塞进他手里,“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就开心了。”
沈熄看着手里的糖。
草莓味的。
包装纸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一只笑眯眯的小熊。
幼稚得要命。
他把糖揣进兜里。
“走了。”
“嗯,路上小心。”
沈熄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许愿的声音又追过来。
“沈熄!”
他停下,没回头。
“明天见!”
沈熄没应声,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许愿的笑声,轻快得像是根本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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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熄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进去。
脖子还在隐隐作疼。
他去浴室照了照镜子。几道红印清晰可见,有一道还破了点皮。
沈熄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想起许愿趴在背上的样子。
那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还残留在衣服上。
甜腻腻的,桃子味。
烦人。
沈熄脱掉外套,随手扔进洗衣篮。
手机响了。
是班级群里有人在聊天。
“刚才看见沈神背着许愿往女生宿舍走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
“**,沈神开窍了?”
“不会吧,他不是一直拒绝吗?”
“说不定是在欲擒故纵呢。”
沈熄面无表情地退出群聊,直接把手机关机。
烦死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今天确实累。
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开始放电影。
都是许愿的脸。
笑的,哭的,倔强的,小心翼翼的。
一帧一帧,挥之不去。
沈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睡不着。
他爬起来,打开台灯,拿出数学竞赛的习题册。
只有做题的时候,脑子才能安静下来。
一道,两道,三道。
写到第五道题的时候,笔停住了。
他看着题目,脑子里却蹦出许愿说的那句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沈熄放下笔。
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怎么会有人把感情看得比自尊还重要?
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理性。
做任何事情都会权衡利弊,计算得失。
感情这种东西,太不可控。
所以他从来不碰。
可许愿不一样。
她把所有的热情和执着都摆在明面上,毫不遮掩。
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往前冲。
傻得要命。
沈熄重新拿起笔,继续做题。
这次,终于能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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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沈熄照常六点起床。
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脖子上的创可贴。
他撕下来,扔进垃圾桶。
伤口已经不疼了,只剩一道浅浅的红印。
到学校,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
沈熄刚坐下,同桌就凑过来。
“沈神,昨天你背许愿回宿舍的事,全校都传遍了。”
沈熄翻开书。
“然后呢?”
“然后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对许愿有意思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背她?”
“顺路。”
同桌啧了一声。
“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沈熄没再搭理他。
早读课开始,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沈熄正看着英语课文,余光瞥见走廊里有个人影晃过。
是许愿。
她一瘸一拐地走着,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杯。
沈熄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没过多久,许愿出现在教室门口。
“沈熄。”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沈熄抬起头。
“干什么?”
“给你送早餐。”许愿笑得眉眼弯弯,“我妈今天早上煮的粥,特别好喝。”
“不需要。”
“我都拎过来了,你就喝一点嘛。”
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声。
沈熄皱起眉。
“许愿,你脚伤成那样,还到处跑?”
“不碍事。”许愿满不在乎,“就是走路慢了点。”
“那也别来。”
“我想来。”
沈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
“你的脚不想要了?”
“想要啊。”许愿歪着头,“但我更想见你。”
教室里响起一阵起哄声。
“哇——”
“学妹好勇啊!”
沈熄的脸彻底黑了。
他站起来,走到许愿面前,夺过她手里的保温杯。
“行了,回去上课。”
许愿眼睛一亮。
“你要喝了?”
“嗯。”
“那你慢慢喝,不够我明天再给你送。”
沈熄没说话,转身回到座位上。
许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同桌凑过来,压低声音。
“沈神,你这是……”
“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同桌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眼睛里全是八卦的光。
沈熄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粥很烫,烫得舌头有点疼。
但味道确实不错。
皮蛋瘦肉粥,熬得很稠,还加了葱花。
他慢慢喝着,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
许愿的脚明明伤成那样,为什么还要跑过来?
就为了送一杯粥?
值得吗?
沈熄喝完粥,把保温杯放在桌上。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解析几何,沈熄听得很认真。
下课后,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
“沈熄,下周的省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
“有信心吗?”
“有。”
数学老师笑了。
“行,我相信你。对了,最近学校有几个高一的学生想跟你请教问题,你有时间吗?”
沈熄想了想。
“可以。”
“那就周三中午吧,我安排一下。”
“好。”
从办公室出来,沈熄准备**室。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许愿坐在台阶上,正在揉脚踝。
她穿着白色的帆布鞋,右脚那只鼓鼓囊囊的,明显里面垫了厚厚的纱布。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
“沈熄。”
他停下。
“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许愿笑了,“你刚才去办公室了,我就想着在这等你出来。”
“你的课不用上?”
“下节是体育课,我请假了。”
沈熄看着她的脚。
“脚还疼吗?”
许愿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你关心我?”
“回答问题。”
“疼。”许愿老实地说,“特别疼。”
“那还乱跑。”
“因为想见你啊。”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自然得让沈熄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沉默了几秒。
“许愿。”
“嗯?”
“你到底图什么?”
许愿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
“图你好看。”
“就这个?”
“对啊。”许愿笑眯眯地说,“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
沈熄被她气笑了。
“幼稚。”
“那你喜欢成熟的?”
“我谁都不喜欢。”
许愿撇撇嘴。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以后也不会。”
“那可说不定。”
沈熄懒得跟她争论,转身要走。
许愿突然叫住他。
“沈熄,你能扶我起来吗?腿坐麻了。”
沈熄回过头,看见她正试图站起来,但脸都疼白了。
他走回去,伸出手。
许愿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谢谢。”
沈熄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还没站稳。”许愿眨眨眼,“再让我抓一会儿。”
沈熄看着她。
“许愿。”
“嗯?”
“你演技需要提高。”
许愿的脸瞬间红了。
被识破了。
她讪讪地松开手。
“那个……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沈熄没说话,转身下楼。
许愿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虽然被识破了。
但沈熄没有生气。
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不讨厌自己?
许愿越想越开心,哼着歌一瘸一拐地往教室走。
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室友陈曦发来的消息。
“许愿,你昨天被沈熄背回宿舍的事,传遍了!快说说,什么情况?”
许愿笑着回复:“就是崴脚了,他好心送我回来。”
“好心?沈熄会好心?你别逗我了!”
“真的啦,他人其实挺好的。”
“我看你是魔怔了。对了,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片,超甜的。”
许愿想了想。
“不去了,我要早点回宿舍休息。”
“行吧,你好好养伤。”
许愿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脚还是很疼。
但心里甜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