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熄回到家,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陷进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
许愿那张笑脸,总在眼前晃。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去冰箱拿水。
打开冰箱门,里面空荡荡的,只剩半瓶矿泉水。
沈熄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
他想起下午那碗汤。
确实好喝。
但他不该喝的。
手机突然响了。
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
“沈熄,明天下午的竞赛辅导课记得来。”
他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竞赛。
又是竞赛。
从初中到现在,他拿过的奖状证书能铺满一墙。
有意义吗?
沈熄突然问自己。
没等到答案,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隔壁的张阿姨。
“小熄啊,阿姨炖了排骨汤,给你送点过来。”张阿姨提着保温桶,笑得慈祥。
沈熄接过来。
“谢谢张姨。”
“客气什么,你一个人住,阿姨看着心疼。有空常来家里吃饭。”
“好。”
等张阿姨走了,沈熄关上门,看着手里的保温桶。
又是汤。
今天怎么全是汤。
他把汤放进厨房,没有打开。
不是不想喝。
是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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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沈熄照常六点起床。
洗漱完,他看了眼厨房里那两个保温桶。
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张阿姨送的那个带上了。
至于许愿的那个。
算了。
到学校,教室里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同学。
沈熄坐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书开始早读。
没过多久,班里的人陆续来齐。
喧闹声渐渐充斥整个教室。
“沈神,昨天的物理作业最后一题怎么做?”
同桌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熄把作业本推过去。
“看吧。”
“沈神你就是我亲哥!”
“别恶心我。”
“哈哈哈,开个玩笑。对了,你听说了吗?高二那个许愿又来咱们楼层了。”
沈熄的手顿了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人家明摆着是冲你来的。”同桌挤眉弄眼,“我说沈神,你就不能给人家一个机会?那姑娘长得多好看啊,追你追得这么辛苦。”
“不需要。”
“你这人真是…”同桌摇摇头,“铁石心肠。”
沈熄没接话。
他低头继续看书,但那些字怎么也看不进去。
许愿又来了。
来干什么?
早读课结束,英语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进来。
“这周的周测成绩出来了,整体还行,但有几个人退步明显。”
老师开始报成绩。
沈熄拿到试卷,扫了一眼分数。
142。
还行。
“沈熄,你这次怎么扣这么多分?”同桌探头过来看,“阅读理解错了两个?”
“嗯。”
“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
沈熄没说话。
他盯着试卷上那两道错题,眉头皱起来。
都是低级错误。
最近状态确实不对。
下课后,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竞赛班。
刚走出教室,就看见许愿站在走廊尽头。
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看见他立刻跑了过来。
“沈熄!”
他停下脚步。
“干什么?”
“给你的。”许愿把纸袋递过来,“巧克力,补充能量。”
沈熄看着那个纸袋,没接。
“我不吃甜的。”
“可是你上次在小卖部买了巧克力威化。”
沈熄愣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看见的?
“那是给别人买的。”
“给谁?”
“与你无关。”
许愿撇撇嘴。
“好吧,那你就当是给别人转送的。反正我买都买了。”
她硬是把纸袋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就跑。
“我还有课,先走啦!”
沈熄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袋。
周围经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竞赛班教室,把纸袋随手放在桌上。
“哟,沈神带零食了?”旁边的男生笑着说,“分我点呗。”
“拿去。”
沈熄把整袋都推过去。
男生打开一看,眼睛亮了。
“德芙?好东西啊。”
他拿出一块,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咦,这个是榛仁的,我最喜欢这种。沈神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榛仁的?”
沈熄正在翻书,头也不抬。
“随便买的。”
“那也太巧了。对了,这是谁送你的?该不会是高二那个许愿吧?”
沈熄的手停了一下。
“吃你的巧克力。”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姑娘真是有毅力,天天往咱们这跑。”
男生嚼着巧克力,继续八卦。
“我有个朋友是高二的,说许愿在他们年级特别受欢迎,追她的男生能排一条街。结果人家就看上你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不能给人家个机会?”
“不能。”
“为啥啊?”
“没为啥。”
男生摇摇头。
“你这人真没劲。”
竞赛课上了两个小时。
老师讲的都是难题,沈熄听得很认真。
这是他少数能完全投入的时刻。
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只需要专注在数字和公式上。
简单。纯粹。
下课后,沈熄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经过讲台的时候,竞赛班的李老师叫住他。
“沈熄,等一下。”
“李老师。”
“下个月的省赛,学校准备让你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去。这段时间好好准备。”
“知道了。”
“还有,最近状态怎么样?我看你今天上课有点走神。”
沈熄顿了一下。
“没事,可能有点累。”
李老师拍拍他的肩膀。
“注意休息。你是咱们学校的种子选手,别把自己搞垮了。”
“嗯。”
走出教室,天已经黑了。
校园里路灯亮起来,将树影拉得很长。
沈熄一个人走在路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
他们有说有笑,聊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沈熄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些笑声和话语钻进耳朵里,却又很快散去。
他加快脚步。
想快点离开这里。
刚走到校门口,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喂?”
“沈熄吗?”
是个女声,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是?”
“我是许愿的室友,我叫陈曦。”
沈熄皱起眉。
“有事?”
“是这样的,许愿刚才在操场上崴脚了,现在在校医室。她让我给你打电话。”
“找**什么?”
“她说…她想让你去一趟。”
沈熄沉默了几秒。
“我凭什么去?”
电话那头的女生也愣了一下。
“可是…她指名要你去啊。”
“那是她的事。”
“沈熄同学,许愿真的伤得挺严重的,你就…”
“不去。”
他挂断电话。
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
崴脚了。
关他什么事。
沈熄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往校门外走。
走了几步,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停住。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许愿的脸。
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女生。
现在大概正坐在校医室里,疼得皱着眉。
沈熄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该死。
他转身,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校医室的门,里面亮着灯。
校医不在,只有许愿一个人坐在床边。
她的右脚踝肿得很高,鞋子脱在一边。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
看见是沈熄,眼睛瞬间亮了。
“你来了!”
沈熄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你让人给我打电话?”
“嗯。”许愿点点头,“我崴脚了,走不了路。”
“所以?”
“所以…你能送我回宿舍吗?”
沈熄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愿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就…就当帮个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许愿咬了咬嘴唇,“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沈熄差点被气笑。
“许愿,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自尊?”
许愿愣了一下。
“我懂啊。”
“那你还…”
“但我更喜欢你。”
她打断他的话,眼睛直直地看过来。
“沈熄,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离他近一点。”
“哪怕只是近一点点。”
校医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有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执拗。
他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人把感情看得这么重。
重到可以放下所有。
“许愿。”
“嗯?”
“你这样不值得。”
许愿笑了。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
她试着站起来,但刚一用力,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熄看着她那个狼狈的样子,心里那股烦躁又冒了出来。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上来。”
许愿愣住。
“什么?”
“背你。”沈熄的声音很平淡,“不然你打算怎么回去?”
许愿的脸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