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豪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冷硬的光芒。苏皖穿着一身从家里带来的、洗得有些发旧的运动服,站在大楼后侧的员工通道入口,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繁忙的味道,与山里的清新截然不同。
她找到保洁部部长的办公室。部长姓王,是个腆着啤酒肚、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哈腰,语气恭敬。挂了电话,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苏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谁啊?有什么事?这里不是随便进的地方。”
苏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怯生生又诚恳:“王部长您好,我是李娟的女儿,苏皖。我妈妈她腰扭伤了,医生嘱咐必须卧床休息一个月,可是……可是她就差这一个月就能退休了,心里实在放不下……所以,我想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妈妈完成这最后一个月的工作?”她将母亲的病历和医生开的休息证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王部长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开什么玩笑!这不符合规定!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岗位是和人绑定的,怎么能随便代替?出了事谁负责?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挥着手,一副公事公办、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
苏皖心里一沉。她看得出母亲对这份工作的执着,也明白那一个月的退休金对勤俭了一辈子的母亲意味着什么。她不能让母亲带着遗憾和心疼结束这份工作。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动作飞快地塞到王部长桌上的文件底下。这是她来之前,用自己以前“攒”下的一点钱取的。
“王部长,求您通融一下,”她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却敏锐地捕捉着对方神色的每一丝变化,“就一个月,我保证好好干,绝不惹麻烦,干完就走,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妈妈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王部长的目光在那信封上扫了一下,厚度让他心头一跳。他脸上的严厉僵硬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和挣扎。他确实是个贪财的人,但本质上不算大奸大恶,甚至有点怕事。他看了看眼前这姑娘,清清秀秀,眼神干净,不像会惹事的样子。又想到李娟平时干活确实勤勤恳恳,快退休了遇上这事也确实倒霉……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贪念和一丝同情占了上风。他做贼似的快速将信封扫进抽屉,干咳两声,板着脸,声音却低了不少:“……唉,看你妈也确实不容易。行吧,就一个月!说好了,就一个月!而且你不能用你的名字打卡,要用**,我会把你的排班尽量安排在晚上人少的时候,特别是那些会议室、走廊什么的。你给我机灵点,千万别让人发现!要是出了纰漏,咱们都得玩完!”
苏皖立刻点头如捣蒜:“谢谢王部长!我一定小心,绝不会连累您!”
于是,苏皖成了龙豪集团一名“隐形”的夜班保洁,主要负责高层会议楼层afterhours的清洁。
第一天晚上,当她走进一间刚刚结束一场重要视频会议的超大会议室时,发现里面一片狼藉。一次性纸杯、散落的文件且不说,那台昂贵的投影仪还开着过热提示,连接电脑的接口松脱着,旁边的多功能打印机卡纸亮着红灯,甚至会议桌上那台一体机似乎因为某个程序无响应而卡死在登录界面。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个麻烦的烂摊子。但对苏皖而言,这简直像是回家看到了没收拾的菜园。
她手脚麻利地先进行常规清洁,速度快且效率极高,几乎没有多余声音。然后,她自然而然地走到打印机旁,三两下打开纸盒,精准地取出了卡死的纸张碎片,复位,测试,绿灯亮起。接着,她走到投影仪前,关机,等待散热,检查了接口线,重新插紧。最后,她坐到那台卡死的一体机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直接调出后台进程管理器,结束掉无响应的进程,流畅地重启了相关服务,界面瞬间恢复正常。她甚至顺手清掉了系统产生的一堆临时垃圾文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几分钟。对她来说,这些甚至不能称之为“问题”,只是顺手“归位”而已。
然而,这一切,却被半夜回来取遗忘的文件的董事长秘书处的一位秘书助理无意中从门缝里看到了。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类似的“小故障”在另一间会议室出现,苏皖再次“顺手”解决。消息悄悄在秘书处这群高学历、高智商、但时常被各种办公设备和小技术问题困扰的精英们中间传开了。
“哎,知道吗?夜班有个保洁小妹,神了!打印机卡纸她一秒搞定!”“何止!昨天那投影仪毛病,工程师都说要换部件,她拍两下就好了!”“还有还有,我电脑那个老毛病,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命令,居然弄好了!比IT部那帮人还利索!”
一传十,十传百。“天才保洁”、“大神保洁”的名头在秘书处内部悄悄流传开来。甚至有人晚上故意留下点“小毛病”,然后等着看那位神秘的保洁大姐如何轻松化解。苏皖话不多,总是低着头快速干活,但对于他们小声的请教,偶尔会简洁地指点一两句关键操作,每每让人茅塞顿开。
但很快,风言风语也传到了王部长耳朵里。他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这“替班”的事情暴露,牵连到自己。
他赶紧把苏皖叫来,语气焦急:“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搞出那么大动静?现在秘书处那边都在传有个厉害保洁!你不能太显眼啊!”
于是,王部长以“楼梯间和人流量少的区域更需要细致打扫”为由,匆忙将苏皖调离了会议楼层,安排她去打扫高层办公区旁边的消防通道和内部楼梯间,尽量避开人群。
秘书处的精英们发现“大神”突然不见了,一番打听,隐约明白了缘由。出于对这位神秘高手的感激和敬佩,也或许带点对“规则”的无声反抗,他们极有默契地不再公开谈论她。但总会有人,在遇到棘手的设备问题或软件小难题时,假装去楼梯间透气,或者“路过”那片区域,找到那个安静擦拭扶手的身影,小声地喊一句“大神”,然后抛出自己的问题。
苏皖通常只是默默接过手机或笔记本,快速操作几下,或者低声说两句指令,问题迎刃而解。一种奇特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楼梯间里悄然形成。
就在苏皖隐匿于楼梯间,悄然成为秘书处口耳相传中的“隐藏高手”时——
龙城国际机场,一架湾流私人公务机平稳降落。
舷梯放下,一名年轻男子步下飞机。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外面一件长款羊绒风衣,更衬得肩宽腿长。面容俊朗至极,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眼前的一切,带着审视与掌控。
他便是龙豪集团最年轻的掌舵人,董事长——顾夜宸。
他结束了海外长达数月的并购谈判,悄然回国,甚至连公司内部都少有人知晓他准确的归期。
坐进等候已久的劳斯莱斯后排,他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车窗外,龙城的繁华夜景飞速掠过。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集团大楼里,悄然多了一个怎样的“意外”。
而命运的齿轮,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开始了转动。他即将遇到的,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商业对手或名媛千金,而是一个拿着拖把、隐匿于楼梯间、身负惊世之能的……保洁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