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急着要钱,哥哥的婚房还差50万。
我犹豫半晌,咬牙凑了30万准备送过去。
夜里,客厅传来爸妈和哥哥的低语。
“妹妹那套房子多好,反正她以后都要嫁人的。”
哥哥的声音带着算计,毫不掩饰。
我呆立门外,手里的银行卡瞬间冰冷。
亲情变成一桩交易,我的付出成了笑话。
他们想要我的钱和房,我决定让他们一无所有……
深夜十二点,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我新家的地板上投射出一条狭长而扭曲的光带。
我妈王秀琴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尖锐,划破了深夜的寂静,也划破了我强撑的体面。
“茗茗,睡了吗?”她的声音里裹着一层刻意压抑的焦躁,像一团湿透了的棉花,沉甸甸的,堵得人喘不过气。
我把手机夹在耳边,一边收拾着白天项目剩下的文件,一边轻声应答:“还没,妈,怎么了?”
“还不是你哥那事儿!”她叹了口气,那口气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一股子陈腐的怨气,“婚房的首付还差五十万,亲家那边催得紧,说再凑不齐,这婚就别想结了!我跟你爸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
电话那头,我爸苏建国配合地咳嗽了两声,沉重而压抑。
我捏着文件的手动了一下,纸张的边缘割得我指尖生疼。
五十万。
一个对我来说,也几乎是天文数字的金额。
我,苏茗,今年28岁,在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
这些年,我像一棵被种在贫瘠土地上的树,拼了命地把根往深处扎,汲取每一滴养分,才终于在这座吞噬梦想的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上个月,我刚用尽我工作六年所有的积蓄,全款买下了这套四十平米的小公寓。
不大,但每一寸都是我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用泡面和咖啡堆砌起来的血汗。
这是我的家,我的盔甲,我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庇护所。
而现在,我的家人,要我卸下我的盔甲,去为我哥苏泽的“人生大事”添砖加瓦。
从小到大,这样的戏码上演了无数次。
家里只有一颗糖,是给哥哥的。
学校发了新书包,也是给哥哥的。
我穿着哥哥穿小了的旧衣服,看着他穿着新买的运动鞋在院子里奔跑,妈妈会摸着我的头说:“茗茗最懂事了,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哦,不对,我哥比我大两岁,我才是妹妹。
可是在我们家,懂事和谦让,似乎从来都与年龄和性别无关,只与我有关。
我考上重点大学那年,家里人为我办的升学宴,主角却是我哥。
亲戚们都在恭维爸妈教子有方,我妈王秀琴笑得合不拢嘴,嘴里却说着:“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是我儿子有出息,将来是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那时,我哥连个大专都没考上,正在家里待业。
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给我妈买了一件她念叨了很久的大衣,她嘴上说着“浪费钱”,转头就拿那笔钱给我哥换了最新款的手机。
他心安理得地收下,甚至没对我说一句谢谢。
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给我哥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足以在这座城市付个小首付了。
可他们似乎永远都填不满。
我以为,我买了房,有了自己的根,这一切就该结束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茗茗,你在听吗?”我妈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点不耐烦。
我回过神,喉咙干涩:“妈,五十万太多了,我……我刚买了房,手上没什么钱了。”
“你那房子不是全款买的吗?哪里没钱了?”我哥苏泽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插了进来,理直气壮,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恼怒,“苏茗,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可听说了,你年薪几十万,怎么可能拿不出这点钱?我这可是结婚,一辈子的大事!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结不成婚,让爸妈被人戳脊梁骨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带毒的飞刀,刀刀扎在我的心口。
我深吸一口气,城市的夜风从没关严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股子凉意。
“哥,我真的……”
“行了行了,”我妈打断了我的话,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疲惫,“茗茗,你再想想办法,你哥说得对,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总不能看着你哥打光棍吧?我们苏家就他一根独苗。你好好想想,明天给我们回个话。”
电话**脆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璀璨,繁华,却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我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我刚刚查过的银行卡余额,加上准备用来装修和买家具的钱,一共是二十三万。
再从几个借贷平台凑一凑,三十万,是我能拿出的极限。
那是我准备用来抵御未来所有风险的底牌,是我安全感的全部来源。
我一夜没睡,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从小到大的所有片段。
那些委屈,那些不公,那些被强行按下的自我,此刻都翻涌上来,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布满红血丝,面色憔悴的自己,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去他的风险,去他的安全感。
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哥哥结不成婚,让爸妈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我把所有能动用的钱都转到了同一张卡里,整整三十万。
然后,我订了当晚回老家的车票。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这笔钱是我孝敬爸妈的,跟哥的婚事无关,这样或许能让他们心里对我少一些理所当然的算计。
晚上九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家里灯火通明,我妈正在厨房忙活,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哥则在房间里打游戏,震天的嘶吼声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看到我回来,我妈脸上堆起笑容:“哎呀,茗茗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给你下碗面。”
我爸也只是从电视屏幕上挪开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如既往,没有惊喜,没有过多的热情。
我换了鞋,将手里的银行卡攥在口袋里,想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来。
“妈,我还不饿。我先去洗个澡。”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冲刷着我一身的风尘和疲惫。
水汽氤氲了整个浴室,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告诉自己,苏茗,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我哥的房门响了一下,随后是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妈,苏茗她到底什么意思?钱带来了吗?”是我哥苏泽的声音,充满了不耐和急切。
“你急什么!”我妈压着嗓子,“她刚回来,总得让她喘口气。我看她那样子,八成是带钱了。这丫头,从小就心软。”
我心头一跳,脚步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我的房门口,那里正对着客厅,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黑暗中,我像一个卑劣的窃贼,偷听着至亲之人的密谋。
“带钱了能带多少?三十万?五十万?”苏泽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屑,“妈,我跟你说,光有钱还不行。我女朋友说了,婚房必须写她的名字,这首付我们家出了,以后贷款还不是我们俩一起还?凭什么!再说了,就咱们老家这破地方,买个房子有什么意思?”
我爸苏建国咳嗽了一声,声音沉闷:“那你想怎么样?你女朋友家就这个条件。”
“爸,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苏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那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像毒蛇吐出的信子,黏腻而冰冷。
“妹妹那套房子多好!我上网查过了,她那个地段,她那套小公寓,现在卖了少说也值个两三百万!反正她一个女孩子,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那房子留着干嘛?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不如先拿来给我结婚用!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她买一套不就行了?”
“这……”我爸似乎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我妈王秀琴的声音立刻接了上来,斩钉截截,充满了理所当然,“你哥说得对!反正她一个女孩子,以后都要嫁人的,房子留着也是给外人住,不如先给家里解决燃眉之急。再说了,我们养她这么大,她给我们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找她好好谈谈,她要是不同意,我就哭,我就闹,我就说我们养了个白眼狼!”
“到时候再好好和她谈谈吧。”我爸最后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们的盘算。
我呆立在门后,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口袋里那张承载着我所有善意和妥协的银行卡,此刻变得无比冰冷,甚至有些烫手。
“嫁人的,房子留着也是给外人住……”
“养她这么大,她给我们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心上,烙得我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女儿,不是妹妹,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随时榨取的工具。
我的努力,我的奋斗,我引以为傲的独立,在他们眼中,都只是为我哥铺路的垫脚石。
我的婚房,我未来的家,我用血汗换来的避风港,在他们口中,轻飘飘地就成了我哥的盘中餐。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关上门。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声一声,撞击着我脆弱的耳膜。
一夜无眠。
过去二十八年里,所有被我刻意忽略、自我安慰的委屈和不公,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吃着咸菜馒头,看着哥哥大口吃肉的童年。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看着哥哥炫耀新球鞋的少年。
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却看到父母为哥哥没考上学而愁眉不展的夏天。
所有温暖的亲情回忆,在这一刻都碎成了锋利的玻璃渣,将我割得遍体鳞伤。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睁开眼,眼中再也没有一滴泪水。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清明和彻底的决绝。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在晨光中,它的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这不再是我的负担。
这是我的武器。
他们不是想要我的钱和房吗?
我决定,让他们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