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和骗我血汗钱的中介同归于尽那天，捡到了一本黑色笔记。

一个自称死神的东西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劝我，要敬畏生命，要遵纪守法。我没理他。

翻开笔记，写下了第一个名字。他不知道，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第一章】手里的水果刀，刀刃在路灯下泛着廉价的冷光。我把它在掌心掂了掂，不重，

但捅进人的腰子，足够了。口袋里是全部家当，三百四十二块五毛。其中三百块，

是准备今晚过后，打车跑路用的。虽然大概率跑不掉。无所谓。我要杀的那个黑中介，

叫王大军。他骗了我两个月工资，四千块。那是我在黑工厂里，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

用半截差点被机器绞断的手指换来的。我去找他要，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

把烟灰弹在我脸上。“钱？什么钱？你有证据吗？”“小丫头片子，没爹没妈的野种，

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地。”周围的人都在笑。我盯着他的脸，那张油腻的、横肉乱颤的脸，

一笔一划地记在心里。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从那天起，我开始观察他。

我知道他每天晚上十一点，会抄近路穿过这条拆迁了一半的巷子。巷子里没有监控。

我在这里等了他三天。今晚，是第四天。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醉醺醺的哼歌声。是他。

我握紧了刀，心脏开始不正常地狂跳，不是因为害怕，是兴奋。

一种要把世界撕开一个口子的兴奋。就在这时，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黑色的，

硬壳的本子。我皱了皱眉，没理会。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压低身体，藏在残破的墙壁后面，

肌肉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王大军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投在我脚边。就是现在。

我正要冲出去，那个黑色的本子，毫无征征兆地，“啪”地一声，自己翻开了一页。风？

这条巷子根本没有过堂风。我的动作顿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脚底板钻进骨髓。

我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了那个本子。封面上什么都没有，纯黑色。内页是米黄色的纸，

上面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像是某种古代文字的语言，写着规则。但诡异的是，我居然看懂了。

【写下人类的名字，那个人就会死。】【必须在脑中想着对方的样貌，否则无效。

】【写下名字后，若在四十秒内写下死因，将按其发生。】【若不写死因，

则皆为心脏麻痹死亡。】我捏着本子，愣在原地。王大G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起来，我差点把本子撕了。“别撕啊，

这可是个好东西。”一个轻飘飘的，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谁？”我压低声音，另一只手已经重新握住了刀。“别紧张，

凡人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了一个“人”。他飘在半空中，

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袍，惨白的脸，巨大的翅膀，手里还提着一把镰刀。

完全就是传说里死神的模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沉默了大概半分钟。

我确定了一件事，我大概是疯了。被这个操蛋的世界逼疯了。“你是……死神？”我问，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

露出尖利的牙齿。“正是。这本笔记，是我的东西，不小心掉下来了。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的？”“对，一场游戏。看看捡到它的人类，会用它来做什么。”他摊了摊手，

“顺便一提，上一个捡到它的家伙，思考了三天三夜，最后把它上交国家了，真无聊。

所以我提前让他心脏麻痹了。”我的视线落回手里的笔记上。“所以，只要写上名字，

人就会死？”“千真万确。”死神在我身边绕了一圈，“现在，你想好第一个名字了吗？

那个胖子？你刚刚不是想杀了他吗？用刀多低级，还容易被抓。用这个，神不知鬼不觉。

”他循循善诱，像个推销员。我没说话，转身就走。“喂！你去哪？”死神飘着跟在我后面。

我回到我住的地方。一个死过人的出租屋，房东为了省事，一直没换锁。我撬开的。

屋子里一股散不掉的霉味。我打开灯，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把笔记摊在桌上。

死神也跟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间。“你就住这？”他啧啧两声，

“真可怜。”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准备写遗书的笔。笔尖悬在纸上。我在想王大军的脸。

那张油腻的、横肉乱颤的、满是嘲讽的脸。“想好了？心脏麻痹？”死神凑过来，

“我建议你写个有趣的死因，比如走路被花盆砸死，或者喝水呛死，那样比较有戏剧性。

”我没理他。一笔一划，写下了三个字。王大军。写完的瞬间，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盯着那三个字，心脏狂跳。四十秒。我没有写死因。我需要最快，最直接的验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只有我和那个死神的呼吸声。不，他好像不用呼吸。“好了，

四十秒到了。”死神打了个响指，“现在，那个叫王大军的胖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我没说话。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世界和刚才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王大军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我需要一个确认。“怎么确认？”我问。“看新闻啊，或者等警察发布死亡通告。放心，

人类社会对死亡还是很敏感的。”死神懒洋洋地说。我回到桌边，坐下。开始等。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我几乎要以为这只是我精神失常的一场幻觉。

直到口袋里的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本市一名男子深夜猝死街头，

疑因过度饮酒导致心脏麻痹，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新闻配图里，那个倒在地上，

被盖上白布的臃肿身形。我认得他脚上那双**版的球鞋。是他找我炫耀过的。

我死死盯着那张图片，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机放回桌上。成了。真的成了。

我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平静。我拿起笔，

翻开了新的一页。“喂喂喂，不再缓缓？”死神似乎被我的冷静吓到了，

“第一个就这么顺利，不庆祝一下？不再多感受一下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没时间。

”我说。我的仇人，有很多。我得抓紧时间。【第二章】我摊开日记本。那是我唯一的财产，

从我记事起，写到了现在。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每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每一件让我屈辱的事。这是一本账簿。一本用血和泪写的账簿。现在，是时候开始清算了。

我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张家庭结构图。中心是我那个所谓的“大伯”，王富贵。

当年我父母的八十万赔偿金，就是被他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拿走的。然后，

我被接到了他家。那是我噩梦的开始。“你要从他开始？”死神飘过来，看着我的日记，

“王富贵……嗯，听起来就像个会抢孤儿遗产的名字。你想让他怎么死？

”我想起了住在他家的那些年。吃不完的剩饭，洗不完的碗。冬天用冷水洗全家人的衣服，

手上长满了冻疮，又痒又疼，烂得流脓。大伯母，也就是他老婆，刘芬，

会捏着鼻子骂我“脏死了”，然后把一碗滚烫的粥，直接扣在我的手上。她说，

这是给我消毒。我盯着日记本上“刘芬”这个名字，笔尖悬在死亡笔记上。“等等。

”死神突然出声，“你难道不觉得，直接让他们死了，太便宜他们了吗？”我抬起头，

看着他。“你想说什么？”“我是说，”他绕着我飞了一圈，语气里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

“死亡是终结，但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让他们失去最珍视的东西，

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切崩塌，在绝望中死去。”我沉默了。他说的没错。我最恨的，

不是他们打我骂我。而是他们一边花着我父母用命换来的钱，一边把我当成垃圾一样对待。

钱。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刘芬，沉迷堵伯，输光家产后，从自家阳台跳楼自杀。

”我看着自己写下的这行字，手指微微颤抖。死神在我身边吹了声口哨。“哦豁，

有点意思了。从内部瓦解，我喜欢。”我合上笔记。接下来，是等待。

等待刘芬掉进我为她设定的命运。死神似乎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再像之前那样懒洋洋的，而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你为什么不害怕？”他问我，

“普通人得到这种力量，要么欣喜若狂，要么恐惧不安。你太平静了。”“害怕什么？

”我反问，“害怕你？还是害怕这本笔记？”“难道不该怕吗？这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是魔鬼的契约。”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笑。“魔鬼？”我看着他，

“你知道我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吗？”他愣住了。“那年，王富贵和刘芬，

想把我卖给邻村一个四十多岁的瘸子，换三万块钱彩礼，给他们的宝贝儿子王强娶媳妇。

”“我跑了。在外面躲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后来被警察找到，送了回去。

”“所有人都劝我，说大伯大伯母也是为我好，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那个警察，

拍着我的肩膀说，孩子，别那么不懂事，你父母不在了，叔叔阿姨养你也不容易。

”我看着死神，一字一顿地说：“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也没有魔鬼。

如果真有，他们也早就瞎了眼。”死神沉默了。他那张惨白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类似“震惊”的表情。他大概从未想过，他用来劝诫人类的那些道德枷锁，

在我这里，早就被碾得粉碎。三天后，消息传来。不是通过新闻。是王富贵亲自打来的电话。

我那个早就把我拉黑的大伯，用一个陌生号码打给了我。电话接通的瞬间，

那边就传来了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小篆！你快回来！你大伯母她……她疯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赌钱，三天！就三天！

把家里的积蓄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债！现在……现在那些要债的堵在门口，

她说她要跳楼啊！”“小篆，你快回来劝劝她！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对了，你爸妈那笔钱……你大伯母说，是被她输掉的。但你放心，

只要你回来，大伯一定想办法把钱还你！求求你了！”我听着电话那头虚伪的哭嚎，

心里一片冰冷。直到现在，他想的还是如何利用我。我挂了电话。“不去看看？”死神问。

“看什么？”“看她是怎么跳下来的啊。这可是你亲手导演的戏剧，不去现场欣赏一下，

多可惜。”我想了想，站起身。“走吧。”当我赶到王富贵家楼下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消防队铺开了气垫，警察在拉警戒线。我看到刘芬披头散发地坐在十六楼的阳台栏杆上，

双腿悬空，情绪激动地对着楼下嘶吼。“别过来！谁过来我就跳下去！

”王富贵和他儿子王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老婆！你别想不开啊！”“妈！你下来！

钱没了我们再赚！”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家。我站在人群的角落，冷冷地看着。

刘芬的目光在楼下的人群里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我身上。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的恶鬼。“小篆！”她尖叫起来，“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我的！

你一回来我们就没好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那些邻居，

曾经看着我被虐待却无动于衷的邻居们，此刻都对我指指点点。“就是她，那个孤儿。

”“听说她大伯母把她父母的赔偿金都输光了。”“啧啧，真是造孽啊。

”王富贵也看到了我，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篆！你快！

你上去劝劝你大伯母！她最听你的话了！”我甩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劝她？”我看着他，

平静地问，“她不是说，是我克她吗？”王富贵愣住了。就在这时，

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刘芬的身体，像一片破败的叶子，从十六楼直直地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世界安静了。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我看着那滩模糊的血肉，

闻着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我没有吐。我只是觉得，这世界，

终于干净了一点。死神飘在我身边，轻声说：“感觉如何？”我转过头，

看向已经瘫倒在地的王富贵。“下一个，是他。”【第三章】刘芬的葬礼办得很潦草。

王富贵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他看见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他大概也觉得，刘芬的死，和我的出现脱不了干系。但他没有证据。

他甚至不敢再对我大吼大叫。因为他还欠着我父母那笔血债。葬礼上，

儿子王强哭得死去活来，抱着刘芬的遗像，一声声地喊“妈”。我冷眼旁观。这个王强，

是我的堂哥。小时候，他是我所有噩梦的施暴者。他会抢走我碗里唯一的肉，

会把我的作业本撕掉，会带着一群孩子朝我扔石子，骂我是“没爹没妈的野种”。

刘芬和王富贵从不阻止，甚至会笑着说：“我们家强强真有出息。”现在，

他最爱的妈妈死了。家里的钱也没了。真好。“下一个就是那个胖子了？”死神在我耳边问，

他指了指王富贵，“你想好怎么让他死了吗？我建议来点有创意的，比如让他被钱砸死，

那一定很讽刺。”“不急。”我说。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让老鼠死得太快，就没意思了。

我要让他先尝尝，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一无所有。我翻开死亡笔记。这一次，

我写下的不是王富贵，而是王强。【王强，因无法承受丧母和破产的双重打击，精神失常，

持刀伤害其父王富贵后，自焚身亡。】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我的手很稳。

死神在我身后“哇哦”了一声。“够狠。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他摸着下巴，

“让儿子杀老子，再自杀。这家人，算是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合上笔记，

看着灵堂里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强。很快，你就不用哭了。你会去下面，陪你最爱的妈妈。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刘芬死后的第七天，是她的头七。按照习俗，

王富贵和王强在家里给她设了灵堂，守夜。也就在那天晚上，出事了。

邻居们先是听到了父子俩激烈的争吵声。然后是砸东西的声音，和王富贵凄厉的惨叫。

“畜生！你疯了！我是你爸！”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和焦糊味，

从他们家窗户里飘了出来。等到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时，一切都晚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王富贵身中数刀，倒在血泊里，虽然没死，但也被砍成了重伤。而王强，

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浇上汽油，点燃了自己。被发现时，已经成了一具焦炭。

我是在第二天，从警察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他们来找我了解情况。

我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亲戚该有的震惊和悲痛。“怎么会这样？

强强他……他平时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我挤出几滴眼泪，恰到好处。警察没有怀疑我。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卷入家庭悲剧的孤女。他们甚至还安慰了我几句。

送走警察，我关上门。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死神飘在空中，为我鼓掌。

“演技真不错。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我没理会他的调侃，径直去了医院。

王富贵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他看到我，

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是你……一定是你……”他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大伯，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慢慢地削着皮，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你这个恶魔！你害死了我老婆！害死了我儿子！

”他激动地挣扎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害他们？”我停下削苹果的动作，

把刀尖对准他，“刘芬堵伯，是她自己贪心。王强杀你，是他自己精神崩溃。关我什么事？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哦，对了。”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他床头，“警察说，

王强在放火前，喊着要下去陪他妈。看来，他还真是个孝子。

”“噗——”王富贵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我看着他，笑了。这就受不了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走到他床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急着死。

你欠我的八十万，还没还呢。我会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废人，在悔恨和痛苦里，慢慢烂掉。”说完，我把那把水果刀，

轻轻**了床头的苹果里。刀刃没入一半。像一个警告，也像一个宣判。

【第四章】王富贵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绝望。在他住院期间，

讨债公司的人找上了门。刘芬堵伯欠下的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他们卖掉了房子，卖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依然填不上那个窟窿。

王富贵从一个还算体面的小老板，变成了一个身无分文，众叛亲离的残废。他出院那天，

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医院门口。我去看他。他看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全身都在发抖。

“你还想怎么样？”他声音颤抖。“不怎么样。”我蹲在他面前，“只是来看看你。

顺便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他面前。

“拿着。别饿死了。游戏还没结束呢。”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我踩得粉碎。

他看着地上的钱，又看看我，眼里的恨意慢慢变成了彻底的恐惧。他终于明白，

我不是来报复的。我是来玩弄他的。那天之后，王富贵就疯了。彻底疯了。

他每天在街上游荡，见人就说有恶魔在追杀他，说他老婆儿子都是被恶魔害死的。当然，

没人信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疯子。我偶尔会去“探望”他。给他送点吃的，

或者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像条野狗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死神跟在我身边，表情复杂。

“你比我想象的，要残忍得多。”他说。“是吗？

”我看着远处那个已经完全没有人形的王富贵，“我只是，

让他们也尝尝我当年尝过的滋味而已。”“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你的仇人名单上，

应该还有不少人吧？”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日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上面，

是我在学校的记录。我指着一个名字，给死神看。“下一个，她。”张丽。我的高中同桌。

也是当年校园霸凌我的主导者。她家境优越，长得漂亮，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同学眼里的女神。但只有我知道，她那张漂亮脸蛋下，藏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

她会故意把我的书包扔进厕所，会在我的椅子上涂满胶水，会联合全班同学孤立我。只因为，

她觉得我“又穷又脏”，不配和她坐在一起。我向老师求助过。那个姓李的班主任，

把我叫到办公室，和稀泥。“小篆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

就欺负你呢？你是不是也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张丽同学成绩那么好，人也善良，

怎么会无缘无故欺负你呢？”“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嘛。”从那天起，

我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过。我把所有的恨，都写进了日记里。

“张丽……”死神念着这个名字，“她现在在哪？”“在A市最好的大学里，当学生会主席，

前途一片光明。”我冷冷地说。“哦？那你想让她怎么死？”我想了想，

在死亡笔记上写道：【张丽，因**泄露，不堪受辱，在学校年度表彰大会的舞台上，

用剪刀刺穿喉咙，自杀身亡。】死神倒吸一口冷气。“你连**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你上哪给她弄**去？”“不需要我弄。”我合上笔记，“笔记会让她自己‘拥有’**的。

”这就是死亡笔记最可怕的地方。它不仅能决定死法，还能在一定程度上，

创造出符合死因的“事实”。为了让这场戏更精彩，我特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去了A市。我来到了张丽所在的大学。这是一所很美的学校，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脸庞。

我混在人群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年度表彰大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

张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要上台发言。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死神在我身边飘来飘去，

显得比我还兴奋。“快看快看，女主角登场了！”我看到张丽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

化着精致的妆，在一片掌声中，优雅地走上舞台。她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她站在聚光灯下，

拿着话筒，脸上带着自信而甜美的微笑。“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

亲爱的同学们……”她刚开口，异变陡生。礼堂后方的巨大投影幕布上，

原本应该是学校宣传片的画面，突然一黑。紧接着，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被投了上去。

照片的主角，正是台上的张丽。各种角度，各种姿势，赤身裸体。全场瞬间死寂。一秒。

两秒。然后，是冲破屋顶的哗然。所有人都惊呆了，举起手机，

对着幕布和台上的张丽疯狂拍照。闪光灯像利剑一样，刺向舞台中央那个僵住的身影。

张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白得像一张纸。她看着幕布上的照片，

又看看台下无数双震惊、鄙夷、兴奋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但没人听她的。议论声，嘲笑声，

快门声，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耳朵里。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光环，她的未来，

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摔在地上，任人践踏。她崩溃了。她扔掉话筒，捂住耳朵，

疯狂地摇头。然后，她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她抓起司仪台上用来剪彩的剪刀，

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噗嗤——”鲜血，像一道红色的喷泉，

溅在她纯白的连衣裙上。凄美，又决绝。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聚光灯下，

倒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礼堂里乱成一团。我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如何在我面前，狼狈地死去。我的心脏，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无趣。原来，摧毁一个人，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死神在我身边，

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残忍。”“你，

是天生的恶魔。”【第五章】从A市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那个姓李的班主任。

她已经退休了，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楼下跟几个老太太打麻将，

红光满面。看到我，她愣了一下，显然没认出我来。“您好，李老师，我是您以前的学生，

小篆。”我微笑着自我介绍。“小篆？”她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想起来了，

那个……那个孤儿，对吧？”周围几个老太太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和好奇。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是，老师记性真好。”“哎呀，都这么多年了，长这么大了。

”李老师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什么，就是路过，来看看您。

”我说，“顺便，想跟您聊聊张丽的事。”提到张丽，李老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别提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了！真是瞎了我的眼，当年还把她当成宝！

我们学校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她一脸的嫌恶和鄙夷，仿佛张丽是什么脏东西。“我听说，

她是因为**泄露才自杀的？”我故作好奇地问。“谁知道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要是个好女孩，能出这种事？”李老师说得理直气壮，“我跟你说小篆，女孩子家家，

最重要的就是自爱！你看你，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一直安安分分的，这就很好嘛。

”她拍了拍我的手，一副“我这是在教导你”的慈祥模样。我笑了。看，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