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人如其名，在现实生活中是个沉默寡言、存在感约等于零的普通社畜。

我的人生乏善可陈，每天最大的波澜就是纠结中午吃黄焖鸡米饭还是兰州拉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我的网络嗅觉比较灵敏，外加运气偶尔会以一种非常刁钻的方式发挥作用。

比如，一周前那个百无聊赖的深夜，我正像一只网络幽魂般在互联网的阴暗角落游荡，试图寻找一些能**我麻木神经的玩意儿。不知怎么，就点进了一个风格极其复古，像是二十年前产物的论坛链接。

论坛界面粗糙得感人，发帖量寥寥无几，充斥着一股“本网站已废弃，即将关闭”的凄凉气息。就在我准备关闭页面时，屏幕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闪烁着的像素风图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图标丑得别致，像是一只抽搐的青蛙。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上去。

没有华丽的转场特效，没有权限验证，甚至连个确认框都没有。我的电脑屏幕只是短暂地黑屏了一秒，随即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窗口顶端，是一行龙飞凤舞、透着浓浓中二气息的艺术字——【诸天万界穿越者互助交流群】。

我：“……”

第一反应是哪个无聊黑客搞的恶作剧，或者是某个小众宅男团体的私密窝点。我撇撇嘴，准备关掉，手指却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因为群里的聊天记录，开始实时滚动起来。

【魔尊·厉九渊】：“今日无事，给本尊的‘幽冥戮仙号’加装了个二向箔炮，测试效果尚可，就是波及范围没控制好，不小心湮灭了个无关紧要的恒星系。附图：[图片]”

图片点开，背景是深邃的星空，一艘造型狰狞、融合了古典魔纹与未来科技感的庞大战舰悬浮着，舰首一个奇特的装置正在释放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纹。那图片的细节真实到可怕，完全不像是特效。

【光明圣女·艾莉娅】：“@魔尊·厉九渊，道友请收敛些，肆意破坏宇宙常数，会干扰我这边‘圣光量子纠缠祈祷阵’的运行稳定性。另外，分享一篇刚写的论文草稿《论信仰之力波粒二象性的实际应用与第十一维度的关联》，请各位道友指正。附件：[论文.pdf]”

【末世指挥官·雷烈】：“刚用改良版T-丧尸病毒促成了两个互相扔核弹的废土势力握手言和，现在他们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共同致力于生态环境恢复了。有时候，以毒攻毒效果出奇的好。视频：[记录短片.avi]”视频里，一群行动迅捷但眼神温顺的“丧尸”正在井然有序地种树盖房子。

我张着嘴，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发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块被玩坏的橡皮泥，被反复揉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中二病晚期集体爆发？可那些图片和视频，逼真得让我心里发毛。尤其是那个“末世指挥官”发的视频，里面的丧尸细节和光影效果，甩开好莱坞顶级特效十八条街。

难道……我撞大运（或者大霉）进了个真·大佬群？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潜伏在深海里的潜水员，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这群“穿越者”的日常。

他们交流的内容天马行空，从如何用修真阵法给戴森球充能，到讨论不同位面哲学思想对时间悖论的影响，再到分享各自世界的美食特产（比如来自深渊魅魔亲手烘焙的小蛋糕，据说能提升灵魂强度）。他们甚至还会进行跨位面交易，用一种叫“本源点”的虚拟货币结算。

我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确信——这特么不是cosplay！这群人，恐怕真的是从各个奇奇怪怪的世界穿越过来的大佬！

而我，陈默，一个地球普通社畜，何德何能混进了这个群？估计是那天手贱点到的图标，是个什么超维度的邀请链接，被我歪打正着了。

恐慌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窥屏这些举手投足间可能毁灭星辰、创造世界的大佬聊天，简直比看任何科幻大片都过瘾。我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不敢发言，不敢点赞，甚至连头像都设置成默认的灰色剪影，个人简介一片空白，力求将自己伪装成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群里的氛围总体是“和谐”的，如果忽略掉那位“魔尊”动不动就要炼化某个不服的星球，“圣女”偶尔会净化一下“异端”思想，以及“指挥官”时不时分享一些过于硬核的“和平”手段的话。

我像个偷吃了禁果的孩子，既害怕又兴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捧着手机，看大佬们吹水……不，是进行高维度的学术与实践交流。

这种偷偷摸摸的快乐，一直持续到今天下午。

当时，我正一边嗦着泡面，一边看着“魔尊”和“圣女”就“暗能量是否具备自我意识”这一课题展开友好（？）的学术辩论，“魔尊”的观点偏向于暴力征服暗能量海，“圣女”则主张感化引导。两人辩论到激烈处，甚至约好了找个无人的维度裂隙“实践验证”一下。

我嗦完最后一口面，喝了口汤，感觉人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圆满。能围观这种级别的“吵架”，我这辈子值了。

就在这时，电脑音箱里传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虚空深处的提示音。

不是普通消息的“滴滴”声，也不是特别关注的炫彩音效，那声音难以形容，空灵、浩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让我的心脏莫名一紧。

我下意识地看向群聊窗口。

一条系统消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字体，平静地浮现出来：

【“天道”已加入群聊。】

短短七个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本以每秒数条速度疯狂刷屏的聊天界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了脖子，所有滚动戛然而止。

【魔尊·厉九渊】打了一半的，关于如何用黑洞引擎给暗能量洗脑的发言，僵在了输入框里。

【光明圣女·艾莉娅】刚刚贴出的，最新版《圣光量子祈祷手册v3.0》的分享链接，孤零零地挂在屏幕上，无人问津。

【末世指挥官·雷烈】正在上传的，关于“如何利用虫族母巢实现可持续垃圾循环利用”的计划书，进度条卡在了99.9%。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之前哪怕再激烈争吵，群里也总有各种背景音效、表情包在飞，此刻却万籁俱寂，静得能听到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网络断了，或者电脑卡死了。我颤抖着手，刷新了一下页面。

界面正常，群成员列表里，多了一个新头像。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图案：一个**的、仿佛包容一切的淡金色光晕，光晕中心，是两个古朴玄奥的字符，我不认识，但目光触及的瞬间，灵魂深处却自动明悟了其含义——【天道】。

它的ID就是“天道”，没有前缀，没有后缀，简洁，却重若千钧。

几秒钟后，一条置顶的、字体被加粗、渲染成暗红色的公告，由群主【管理员·太初】发布：

“全体禁言已启动。”

紧接着，这位在我窥屏印象中，一直是高深莫测、淡然物外形象的群主【太初】，用带着明显颤音的字符，打出了一行字：

“恭迎…天道巡查？不知尊驾降临，有何旨意？”

我能想象到屏幕后面，那些叱咤风云的魔尊、圣女、指挥官们，此刻是何等的噤若寒蝉。这个群，炸了。不是那种热闹的爆炸，而是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崩坏。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在我大脑一片空白，思考着“天道”是个什么级别的存在，以及它来这个“穿越者互助群”想干什么的时候……

那个新加入的，头像为淡金色光晕的【天道】，动了。

它没有理会群主毕恭毕敬的问候，甚至没有看一眼群里其他那些显赫的ID。

它的第一条发言，简洁地指向了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也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ID——那个灰色的，默认的，毫无存在感的剪影头像。

【天道】@了我。

然后，用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规则之力的语调，在死寂的公共聊天频道里，打出了一行字：

“这个私自偷渡的bug，是不是该清除了？”

“bug”？“清除”？

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底，冻僵了我的血液。

它说的是我？

它发现我了？

它知道我不是穿越者，只是个意外闯入的普通人？！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手中的泡面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我却毫无所觉。

私自偷渡……bug……清除……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透出的意味让我不寒而栗。在这个连魔尊、圣女都要敬畏三分的“天道”面前，我算什么？恐怕连蝼蚁都不如！它要清除我，恐怕比删除一段冗余代码还要简单！

完了！乐极生悲！我就知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轮不到我！这特么掉下来的是个能砸死人的铁饼！不，是歼星炮！

我浑身冰凉，手指僵硬，大脑疯狂运转，却想不出任何对策。解释？求饶？在“天道”面前，有任何意义吗？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宣判压垮时，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我的室友王胖子，一张大脸煞白，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也顾不上扶。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窗外，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变调尖利：

“默、默哥！快！快看外面！那、那天上！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茫然又惊恐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宿舍窗外。

此时已是黄昏，天际本该是绚烂的晚霞。然而，此刻窗外的天空，却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景象。

云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扭曲成无法理解的漩涡状。原本蔚蓝的天空，渗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非自然的色彩，像是多种颜色的光怪陆离地混合、流淌。更远处，建筑物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摇曳，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纹。

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幅被泼了溶剂，正在融化的油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天……变了！

是因为“天道”的出现？还是因为……它说要“清除”我这个“bug”？

我的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群里的死亡@，窗外剧变的天空……

这一切，-都指向了我这个不该存在于群的“偷渡者”。

我，陈默，一个普通大学生，似乎……把天给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