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来得很快。
顾晏之被追封为护国大将军,而我,沈鸢,成了人人称颂的烈妇。
皇帝的赏赐流水般地送进将军府,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块由纯金打造的贞节烈女牌坊。
我跪在灵堂前,为那具不知是谁的焦尸守灵。
一身素缟,形容憔悴,扮演着一个悲痛欲绝的寡妇。
我的庶妹沈清带着继母柳姨娘前来吊唁,一进门就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死了丈夫的人是她。
“姐姐,”她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夫他……他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他出征前还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
她故意提起“答应”二字,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与顾晏之的关系不一般。
上一世,到死我才知道顾晏之在出征前就与沈清暗通款曲,他假死不过是为了摆脱我这个皇帝硬塞给他的正妻。
同样的,前世沈清也说了这番话,可那时的我伤心过度并未发现其中的异常。
这一世,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妹妹慎言。”我轻轻抽回手,“如今我夫君尸骨未寒,你在这里说这些不清不白的话,是想毁了我将军府的名声,还是想让外人戳我夫君的脊梁骨,说他与妻妹有染?”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沈清头上。
她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转为错愕和难堪。
柳姨娘脸色也变了,连忙上前打圆场。
“鸢儿,你误会了,清儿她只是太伤心了,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姨娘是觉得这种话能对一个未出阁的妻妹随意说出口吗?还是说,在姨娘看来,我夫君就是这等轻浮无状之人?”
柳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清慌了,求助似的看向柳姨娘。
我没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来人,”我扬声道,“送客,我夫君灵前容不得这等污言秽语。”
管家立刻带着几个家丁上前,做出“请”的姿势。
沈清又气又急,跺着脚喊:“沈鸢!你敢赶我走?你别忘了,沈家要不是靠我母亲支撑早就破败了!你现在当上了将军夫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她从小说到大。
我父亲早逝,母亲也随之病故,沈家确实是靠着柳姨娘一个妾室撑了起来。我虽为嫡女,却年幼无依,只能仰她鼻息。在沈家那些年,她们母女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我,是她们的仁慈才让我活了下来。
也正因如此,上一世我才会对她们一再忍让。
可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妹妹说得对,”我看着她,忽然笑了,“我确实不该忘了姨娘的恩情。”
“不如我会向摄政王**,将妹妹的名字也记入顾家族谱,认为义妹。”
“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辈子为我夫君守寡了。姐姐这个安排,你可还满意?”
沈清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