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胡说什么！”白露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这层空气，“什么债？我哪有什么债！”

她的反应太大了。大到连我，这个被背叛、被蒙在鼓里的人，都看出来其中有问题。

赵慧兰没有理她，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我。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悲哀。

“小江，你坐下。”她说。

我站着没动。我只是看着白露。我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哪怕是愧疚，是心虚。但是没有，她的脸上只有被揭穿的恐慌。

“你坐下啊！”白露冲着我喊，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没理她，还是看着赵慧兰。

赵慧兰叹了口气，她从自己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直接扔在了茶几上。文件夹很厚，扔在玻璃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你自己看吧。”她对我说。

我弯下腰，拿起了那个文件夹。我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一份债务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借款平台、借款日期、本金和利息。我往下一页一页地翻着，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第一页，五万。

第二页，八万。

第三页，十二万。

……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数字越来越大，触目惊心。信用卡、网贷、私人借贷……各种各样我想都想不到的平台，上面的总额，像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三十万，五十万……最后的总额，停在了六十八万。

六十八万。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伸手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

“不……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写的！”白露冲过来，想要抢走我手里的文件夹，声音嘶哑，“妈！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你这是伪造的！”

“伪造？”赵慧兰也站了起来，她指着白露，手指都在颤抖，“白露，你看看我的眼睛！你当着小江的面，再说一遍这是伪造的！这些东西，是我昨天去律师事务所，请律师帮你调出来的！你每个月拆东墙补西墙，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没有！”

“你还没有！”赵慧兰的声音也提高了，她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上个月买的那条项链，两万块！你上个季度买的那几个包，加起来三万多！你哪来的钱？你跟我要钱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工作压力大，买点东西奖励自己吗？你就是这样奖励自己的？”

白露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开始嚎啕大哭。

整个客厅，只剩下她的哭声。

我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债务清单。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子。五年的感情，我以为我们之间是纯粹的，是奔着结婚去的。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她。或者说，我了解的，只是她想让我了解的那一面。

我看着痛哭的白露，又看了看一脸悲愤的赵慧兰。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闯入了别人的家庭闹剧。

就在这时，赵慧兰转过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川，”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今天来，不是来逼你结婚的。我是来求你，千万别和我女儿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