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是不炸了。
但新的麻烦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
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把我吵醒了。
那声音,五音不全,还带着破锣嗓子。
穿透力极强。
直接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我睁开眼。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卓不凡那个显眼包,居然在洞府里搞了个KTV法阵。
声音开到最大。
整个三单元,不,是整个落霞里,估计都能听见他唱歌。
我躺在躺椅上。
小青的叶子在抖。
小红的花苞在抖。
小黑也在抖,不过它好像不是难受,是想跟着节奏摇摆。
我忍了。
年轻人,有点爱好,可以理解。
也许他唱一首就停了。
结果,他唱了一上午。
从五环唱到爱情买卖,从最炫民族风唱到死了都要爱。
没有一首在调上。
每一句都是对耳朵的酷刑。
中午的时候,物业那个金丹期老头上来了。
敲了敲卓不凡的门。
“卓道友,那个……能不能把声音关小一点?好多住户投诉了。”
卓不凡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闪闪发光的袍子,上面绣着一条龙,龙的眼睛还是用灵石做的,一闪一闪。
手里还拿着一个话筒状的法器。
“投诉?投诉什么?”
他一脸不爽。
“我唱歌怎么了?我花钱租的洞府,我想干嘛就干嘛!他们不喜欢听,可以戴耳塞啊!”
老头一脸为难。
“可是……真的太吵了。你看,李大爷的心脏病都快犯了。”
“那是他身体不好,关我屁事!”卓不凡一挥手,“我告诉你,老头,别来烦我!我这套KTV法阵,可是花了大价钱从‘万宝阁’买的!我就是要唱!我还准备开演唱会呢!”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砰!”
老头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经过我门口的时候,还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好像在说,小伙子,你辛苦了。
我没辛苦。
我就是觉得有点烦。
非常烦。
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隔壁。
指尖冒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则之力。
“律令:静音。”
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是那种普通的安静。
是一种绝对的死寂。
我能听到小青的叶子舒展开的声音。
能听到小红的花苞呼吸的声音。
就是听不到隔壁的任何声音。
我满意地点点头。
继续躺下,晒太阳。
隔壁,四零二。
卓不凡正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地飙高音。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他唱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
自我感觉良好。
他觉得,这句高音,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
但是,音响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自己的耳朵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嘴在动。
看到手里的KTV法阵在闪光。
一片死寂。
“喂?喂喂?”
他拍了拍话筒。
没声音。
他又检查了一下法阵的灵石。
满的。
没问题啊。
“怎么回事?坏了?”
他踢了一脚音响法器。
还是没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用力掏了掏耳朵。
没用。
他急了。
他冲到门口,打开门。
看到物业老头正在下楼。
“老头!你给我站住!”
老头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卓不凡指着自己的嘴,啊啊啊地叫着。
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头一脸困惑。
“卓道友,你这是……练什么新的功法吗?行为艺术?”
卓不凡急得满头大汗。
他想说“我的法阵坏了,我发不出声音了”。
但他说不出来。
只能手舞足蹈地比划。
老头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以后不唱了,会保持安静,对吗?哎呀,真是太好了!卓道友真是深明大义啊!我代表全体住户谢谢你!”
老头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高高兴兴地下楼了。
卓不凡愣在原地。
一脸懵逼。
他想解释。
但他说不出话。
他想骂人。
也骂不出声。
他感觉自己像个哑巴。
他回到洞府,看着那套崭新的KTV法阵。
欲哭无泪。
花了他三个月积蓄买的宝贝,怎么就成了一堆哑巴废铁?
我躺在阳台上。
用神识看着隔壁的一切。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嗯,今天的茶,味道不错。
清净。
安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卓不凡又开始作妖了。
他好像接受了自己变成“哑巴”的事实。
不唱歌了。
他开始跳舞。
在洞府里,搞了个迪斯科法阵。
地板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还邀请了一帮狐朋狗友。
一群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修士,在他那小小的洞府里,跟着节奏,疯狂地蹦迪。
声音倒是没有。
但是,震动。
整个四楼,都在跟着他们一起蹦。
我的茶杯在桌子上跳舞。
我的躺椅在阳台上漂移。
小青和小红被震得东倒西歪。
小黑倒是很开心,花盘跟着一颠一颠的,很有节奏感。
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安静生躺着呢?
我一个退休老干部,要求这么点清净,就这么难吗?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
这次,我没有用静音。
我伸出手,对着地板,轻轻一点。
“律令:失重。”
隔壁,四零二。
卓不凡和他的一帮朋友,正蹦得起劲。
突然。
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轻。
脚下好像踩空了。
然后,他们就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会飞了?我突破了?”
“不对啊!这感觉不对!”
一群人,像气球一样,慢慢地飘到了天花板上。
头下脚上。
脸贴着天花板。
所有人都懵了。
卓不凡想说话,但他发不出声音。
只能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扑腾。
他的一个朋友,想用灵力稳住身形。
结果灵力一动,他像个陀螺一样,在天花板上开始旋转。
转得眼冒金星。
他们想下来。
下不来。
地心引力好像消失了。
他们就被这么头下脚上地,挂在天花板上。
像一串腊肉。
迪斯科的音乐还在响。
闪烁的法阵光芒照在他们惊恐的脸上。
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又有点好笑。
我回到阳台。
世界终于又清净了。
没有噪音,也没有震动。
我重新躺下。
闭上眼睛。
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隔壁那群人,在天花板上挂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失重效果才消失。
一群人“啪叽啪叽”地掉在地上。
摔得七荤八素。
他们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四零二。
再也没人敢来找卓不凡开派对了。
卓不凡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洞府。
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觉得,他这个洞府,可能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