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跑出了小区。
夜晚的风很凉,吹在脸上,把我滚烫的眼泪都吹干了。
我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忽然觉得很茫然。
我为什么要从他家跑出来?
我跑出来了,又能去哪?
明天,我还要不要去上班?去了,该怎么面对他?
我越想越烦,干脆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感觉自己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幼稚又可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没抬头。
“起来。”
是沈灼的声音。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像一只鸵鸟。
他好像叹了口气。
然后,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是他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地上凉。”他说。
我还是不动。
他就那么站在我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催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旁边有人坐了下来。
是他。
一个身价上亿的总裁,穿着名贵的衬衫,就这么,陪我坐在了满是灰尘的马路牙子上。
我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正看着远处,侧脸的轮廓在路灯下显得很柔和。
“我以前,也不会做饭。”他忽然开口了。
我愣了一下。
“我母亲走得早。我父亲忙着生意,没时间管我。我从小,就是吃保姆做的饭长大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保姆做的饭,很好吃,很精致。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我出国留学。一个人住,什么都要自己学。第一次开火,也差点把厨房点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第一次学会做的菜,是番茄炒蛋。那天,我一个人,就着那盘咸得发苦的番茄炒蛋,吃了三碗米饭。”
“从那天起,我才明白,保姆做的饭,少了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我。
“少了‘家’的味道。”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姜喻,”他说,“我让你做饭,不是为了刁难你。”
“我是想让你知道,一个好的产品,一个好的方案,就像一顿好的饭。它不仅要好看,好吃,更重要的,是要能让人感觉到,**者的‘心’。”
“你的方案,技术上已经没有问题了。但它是一份说明书,不是一封情书。它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所以,它打动不了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眼睛。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不是在教我怎么做方案。
他是在教我,怎么去理解“人”。
“对不起。”我低下头,小声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还跑出来……”
“你没做错。”他打断我,“是我说话太难听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
沈阎王,竟然会道歉?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自在,别扭地转开了头。
“回去吧。”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大,很暖。
他轻轻一用力,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因为起得太急,我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