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真的买了饺子回来。
她提着两大袋速冻饺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阿烨,我回来啦!”
她一边换鞋,一边朝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
我的灵魂就漂浮在客厅中央,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将我笼罩。
我死了,却无法安息。
我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像一个可悲的观众,被迫观看妻子自导自演的荒诞剧。
林晚走进厨房,熟练地烧水,拆开饺子包装。
很快,厨房里就弥漫开食物的香气。
她煮了两碗饺子。
一碗放在餐桌上,属于她自己。
另一碗,她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冰柜前。
我的心猛地一紧。
她想干什么?
她该不会……
我的预感成真了。
林晚掀开冰柜的盖子,浓郁的饺子香气瞬间与刺骨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她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我那张已经冻得青紫的脸。
“阿烨,吃饭啦。”
她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就像我们过去无数个平凡的傍晚一样。
“今天吃你最喜欢的三鲜馅,我特地跑了很远才买到的。”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递到我的嘴边。
我的嘴唇因为冰冻而紧紧闭着,上面还挂着冰晶。
饺子触碰到冰冷的皮肤,冒出一缕微弱的白烟。
“张嘴啊,阿烨。”
林晚耐心地劝诱着,仿佛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不吃饭怎么行呢?胃会不舒服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但那滚烫的饺子,又如何能塞进一具尸体紧闭的嘴里?
饺子的热气渐渐散去,变得温吞。
林晚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和委屈。
“你怎么不吃呀?”
“是不合胃口吗?”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漂浮在她面前,多想告诉她,我已经死了,我再也吃不了她做的任何东西了。
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灵魂像是被禁锢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能看,能听,能想,却什么也做不了。
林晚举着筷子,僵持了许久。
最后,她似乎是放弃了。
她叹了口气,把那颗已经凉透的饺子放回碗里。
“好吧,你不吃就算了。”
“是不是昨天没睡好,现在没精神?”
“那你再睡一会儿,等饿了再叫我。”
她自说自话地为我的“反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然后,她重新为我“盖好被子”,合上了冰柜。
她端着那碗没动过的饺子,回到餐桌,和我那碗放在一起,然后拿出手机,对着两碗饺子拍了张照片。
她熟练地打开朋友圈,编辑文字。
“老公不肯吃饭,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图片]”
我飘过去,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
照片里,两碗饺子静静地摆着,冒着微弱的热气,背景是我們熟悉的餐厅,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温馨而正常。
谁能想到,这张照片的背后,藏着怎样一个令人毛骨悚ore然的真相?
她点击了发送。
很快,下面就有了评论。
是她的闺蜜:“又秀恩爱!陈烨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是我的同事:“嫂子别急,烨哥估计是工作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休息。”
是她的妈妈:“晚晚,是不是菜不合阿烨胃口?明天妈给你们送点排骨过去。”
林晚看着这些评论,一条一条地回复。
“他没惹我生气,就是有点闹别扭。”
“嗯嗯,是有点累了,我让他多睡会儿。”
“妈,不用了,家里菜够吃,您别折腾了。”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weavingaweboflieswithsucheaseandnormalcythatitsentachilldownmynon-existentspine.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并且试图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幻境。
做完这一切,她才端起自己的那碗饺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慢,很安静。
客厅里只剩下她咀嚼的声音和挂钟的滴答声。
突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林晚的动作一顿,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是谁?
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林晚!你在家吗?开门啊!”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是住在我们对门的王婶。
王婶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个出了名的爱管闲事。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她放下碗筷,nervouslyglancedtowardsthekitchen,towardsthefreezer.
“谁……谁啊?”她小声地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c觉的颤抖。
“是我啊!你王婶!”门外的声音更大了,“你家是不是跳闸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家灯闪了一下,我们这栋楼就你家黑着!”
跳闸?
我猛地想起,那个巨大的商用冰柜功率极大,当初安装的时候,电工就提醒过,最好单独走一条线路,否则容易造成老旧线路过载。
显然,冰柜的持续运转,终于让脆弱的电路不堪重负。
林晚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跳闸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冰柜会停止制冷。
意味着……我的尸体,会开始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