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澈,从穿开裆裤起就形影不离。今天是他的公司年会,
我穿着拼夕夕九十九块包邮的裙子,坐在角落。女总裁林薇薇挽着他的手臂,
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得我眼睛疼:“阿澈,这条‘深海之心’是我特意拍下来送你的,
喜欢吗?”江澈笑得温柔:“薇薇送的,我都喜欢。”他走过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苏言,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今天是什么场合?
”我看着他,又看看他脖子上那条价值千万的项链。那是我爸公司旗下珠宝行的**款,
全球仅此一条。林薇薇娇笑着靠在江澈怀里:“哎呀,苏言姐姐,你别怪阿澈,
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这身,我还以为是哪个服务生混进来了呢。”江澈皱眉:“够了,
苏言,别在这丢人现眼,自己找个地方待着。”我站起身,对他笑了笑。“江澈,
这可是你说的。”第1章年会后的庆功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金阙”。
我被江澈强行拽了过来,塞进一个角落。林薇薇端着一杯红酒,摇曳生姿地走到我面前,
红唇轻启,声音甜腻得发齁。“苏言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呀?是不是觉得这里太贵,
怕弄坏了东西赔不起?”她身边的几个富家女立刻哄笑起来。“薇薇姐,
你跟这种穷酸货废什么话,看她那裙子,淘宝爆款吧?穿出来也不嫌磕碜。”“就是,
阿澈哥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这种女人缠上。”林薇薇故作大方地摆摆手:“哎,
话不能这么说。苏言姐姐毕竟跟了阿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她说着,
将手里的酒杯递给我。“苏言姐姐,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们倒酒吧?
就当体验生活了。”我没动。江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苏言,
林总跟你说话呢!懂点事!”我的心口像是被钝刀子割了一下,很慢,很疼。我站起来,
接过酒杯。林薇薇满意地笑了,她指挥着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满上酒,
姿态像在逗弄一只宠物。“倒啊,手抖什么?怕我们喝不起吗?”“哎呀,洒了!苏言姐姐,
你知不知道这瓶罗曼尼康帝多少钱?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她尖叫着,
将剩下的小半杯红酒尽数泼在我白色的裙子上。深红色的酒渍迅速晕开,像一朵丑陋的血花。
“对不起啊,”林薇薇捂着嘴,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歉意,全是恶毒的讥诮,“我手滑了。
不过你这裙子,看着也穿不久了,我这是帮你换新的呢。”她说着,
从自己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一沓现金,轻蔑地甩在我的脸上。“喏,拿着,几千块,
够你买几十条这样的烂布了。别说我欺负你。”钞票像刀片一样刮过我的脸颊,散落一地。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看向江澈,他正站在人群中,手里端着酒杯,
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要为我出头的意思。他甚至还对旁边的人笑了一下,
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趣。林薇薇见我不动,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怎么?嫌少啊?
穷鬼就是贪得无厌。活不起了就去卖啊,我看你长得也还行,来这种地方装什么清纯?
”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撞在身后的酒水车上,狼狈不堪。周围的嘲笑声更大了。就在这时,
林薇薇脚下一崴,娇呼一声就往江澈怀里倒。“啊!阿澈,我脚崴了,
好疼……”江澈立刻丢下酒杯,紧张地抱住她,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心疼。“怎么样?
我看看,有没有事?”他抱着林薇薇,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脚踝,完全无视了倒在一旁的我。
我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江澈扶着林薇薇坐下,这才终于舍得看我一眼,眼神里全是责备。
“苏言,你闹够了没有?赶紧自己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脸。”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扔到我脚边,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刺耳。“我得送薇薇去医院。”林薇薇靠在江澈的怀里,
冲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她说的是:“废物。
”我看着那串躺在地上的车钥匙,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江澈,我们在一起,
多少年了?”他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皱起眉:“你又发什么疯?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是没意思。”我点点头,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甚至还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那串他扔给我的车钥匙,我没有再看一眼。第2章我一个人打车回了我和江澈共同的家。
一个六十平米的出租屋,我们住了五年。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桌上摆着我为他准备的醒酒汤,已经凉透了。墙上挂着我们从小学到大学的合照,
照片里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搂着我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言言,等我以后赚大钱了,
就给你买全世界最大的钻石。”那时候的我们,穷得叮当响。最困难的时候,
两个人揣着十块钱,买一碗牛肉面,你一口我一口,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幸福感。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大学的操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九十九个蜡烛摆成心形,
对我大声告白。他说:“苏言,我江澈这辈子,非你不娶。”他说:“言言,相信我,
我会给你一个家。”他说:“等我们毕业了,就努力工作,存钱买个小房子,不用太大,
能装下我们就行。”那些滚烫的誓言还言犹在耳,可说出这些话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步入社会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他见识了太多的纸醉金金,也见识到了权力和金钱带来的便利。
林薇薇的出现,是一个加速器。一块表,一辆车,一个项目,
轻而易举地就收买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底线。我拉开他的衣柜,
里面挂满了各种奢侈品牌的西装衬衫,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没有一件是我买的。
在其中一件西装的内袋里,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
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昂贵的光。我认得这款表,上个月林薇薇在一次采访中戴过,
价值三百万。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林薇薇张扬的字迹:“赠我最亲爱的阿澈,
愿你分秒都有我陪伴。”我的心脏一阵抽痛,几乎无法呼吸。三百万。
我和他辛辛苦苦攒了五年,准备付首付的钱,还不到三十万。我关上衣柜,走到阳台。
角落里放着一个掉了漆的小猪存钱罐,是上大学时我们一起买的。他说,
我们每天都往里面存一块钱,等存满了,就去领证。我抱起那个存钱罐,沉甸甸的。这些年,
我每天都记得往里投一枚硬币,风雨无阻。它承载了我对我们未来全部的幻想。“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江澈回来了,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他看到我站在阳台,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三更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装神弄鬼吗?”他走过来,语气很冲,
“苏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工作很累,你能不能别老是等我回来,
摆出这副审问犯人的样子?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我转过身,看着他。“你去医院了?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含糊道:“嗯,薇薇的脚扭伤了,不放心,送她回去了。”“是吗?
”我轻轻一笑,“我刚刚在朋友圈,看到林薇薇发了她和朋友在金阙顶楼酒吧的合照,
照片里,她的高跟鞋穿得好好的呢。”江澈的脸瞬间涨红,从难堪变成了恼羞成怒。“苏言!
你什么意思?你跟踪我?调查我?”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存钱罐,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小猪摔得粉身碎骨。无数个一元硬币滚落一地,
像是我散落满地的、可笑的真心。江澈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要是觉得委屈,
你就滚啊!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回来对着你这张死人脸吗?苏言,要不是看你可怜,
我早就跟你分手了!”“可怜?”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荒唐又可笑。“对,就是可怜!
”他像是终于撕破了伪装,“你除了会做几顿饭,你还有什么用?你看看薇薇,
她能给我事业,给我资源,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我慢慢蹲下身,从一地狼藉中,
捡起一枚硬币。那枚硬币上,沾着灰尘,冰冷刺骨。第3章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我请了一天假,去菜市场买了他最爱吃的鱼,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我给他发了信息:“今天我生日,早点回来,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他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字:“嗯。”我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嗯”,心里最后一点火苗,
也渐渐熄灭了。我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我又一遍一遍地拿去热。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对我进行一场无声的凌迟。
十点零一分,他的电话终于来了。我满怀期待地接起,听到的却是林薇薇娇媚入骨的声音。
“苏言姐姐,是我。”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阿澈呢?”我问,声音干涩。“哦,
阿澈他喝多了,正在我旁边睡着呢。”林薇薇轻笑一声,
背景音里传来KTV嘈杂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我们正在庆祝‘凤凰项目’顺利签约,阿澈是最大的功臣,大家都在为他高兴呢。
”“他今天高兴坏了,喝了不少酒,嘴里还一直念叨,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最开心的一天。他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连握着手机的力气都快没了。林薇薇还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补刀,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插在我的心上。“对了,苏言姐姐,阿澈还说,
他住腻了你们那个鸽子笼一样的小破房子。”“我前几天刚在云湖边上买了套别墅,
他说很喜欢,我们等下就过去看看。今晚他可能就不回去了,你不介意我借他一晚上吧?
”她那句“不介意吧”,充满了炫耀和挑衅。我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我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红烧鱼,糖醋排骨,
可乐鸡翅……全是他爱吃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28”的数字蜡烛。
二十八岁了。我最好的十年青春,都给了江澈。我以为我们会像童话里写的那样,
从校服到婚纱,相守一生。原来,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童话。我默默地走到蛋糕前,划亮火柴,
点燃了那两根孤零零的蜡烛。火光跳跃着,映出我惨白的脸。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许了一个愿望。——祝我,新生快乐。然后,我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烛火。黑暗中,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喂?”“张叔,”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是我,苏言。”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恭敬起来:“大**?
您……您终于肯联系家里了。”“帮我办件事。”我没有理会他的激动,直接说。“您吩咐。
”“我要最快的搬家公司,半小时内到我这里。地址是……”我报出地址,
然后补充道:“还有,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飞往瑞士的机票。”“好的,大**,
我马上安排。”挂断电话,我看着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家,没有一丝留恋。这里的一切,
都该结束了。我走进卧室,拉开衣柜,拿出最里面的一个行李箱。我的东西不多,
很快就收拾好了。最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桌上。
那是一份分手协议。我净身出户。第4章第二天早上,江澈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宿醉后的头痛,推开门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屋子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