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急性心肌炎被送进抢救室那天,手机叮咚一声。是我男友江驰错发来的照片。
他和我们系的系花白玥,在校外租的公寓浴室里,水汽氤氲,赤诚相见,抱得死紧。紧接着,
他发来一条语音,声音懒散又冷漠,像是恩赐。“生病了就好好养着,别作。
”我死死攥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甚至,都懒得跟我解释一句。
01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我的耳膜上。我刚从鬼门关被拽回来,
浑身脱力,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刮过喉咙的痛。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是我那个身为学生会主席、被誉为A大光风霁月般存在的男友,江驰。他发来一张照片,
背景是热气缭绕的浴室,镜子上蒙着一层白雾。他和系花白玥紧紧相拥,
白玥的手臂缠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监护仪上的数字瞬间飙升,发出刺耳的警报。护士匆忙跑进来,给我调整了药剂流速,
嘴里念叨着:“不能再受**了,你这情况很危险!”我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还没等我喘过气,江驰的语音又发了过来,他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
隔着听筒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生病了就好好休养,别想其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
只有一句高高在上的命令。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连同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峰,
一起跌入了谷底。我在医院观察的第三天,江驰终于舍得给我打了个电话。窗外的阳光很好,
可我待的这间病房,却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渊。“然然,身体好点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阿驰,你好讨厌呀,快帮我把头发吹干……”是白玥。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江驰似乎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反而轻笑了一声,
对着电话说:“白玥刚给我做了全身**,你知道的,学生会最近事情多,我太累了。
医院那种地方阴气重,我就不过去陪你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在我心口反复切割。见我半天没出声,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语气稍稍放缓,
用一种解释的、却更伤人的口吻补充道:“你别多想,白玥也是个可怜人。
她刚跟她前男友分手,正是缺爱和安全感的时候,我只是暂时当一下她的男朋友。
”“一些男朋友该做的事,我也就顺手做了。放心,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已经规划好了,白天我在学校陪你,晚上我去她那里。你看,我安排得多好,
你没意见吧?”我怔怔地看着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
干枯的枝丫在寒风中无助地摇摆,像极了此刻的我。原来,我的爱情,也可以像商品一样,
被明码标价,按时分配。原来,我撕心裂肺的痛苦,在他眼里,只是不懂事的“作”。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却还是逼着自己笑出了声,声音嘶哑又干涩。
“江驰,”我轻轻地说,“跟她在一起吧,我不需要你陪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江驰和白玥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笑声尖锐,刺得我耳膜生疼。“温然,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江驰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充满了不耐和警告,“别给脸不要脸。
”电话被他狠狠挂断,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和一室的死寂。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我们曾经甜蜜的合影,他的手指在照片上总是习惯性地轻点两下,
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而现在,这个动作,或许正落在白玥的脸上。我缓缓抬起手,
一滴泪,终于砸在了屏幕上,洇开了他的脸。02江驰的电话像是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崩溃的阀门。护士再进来的时候,我正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
监护仪上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楼层。医生和护士围着我团团转,
各种冰冷的器械在我身上游走。我听见主治医生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温然,
你必须保持情绪稳定!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我躺在床上,眼睛睁着,
却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我和江驰的过去。
他是在大一新生辩论赛上注意到我的。那时候的他,是学生会主席,
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是无数女生梦里的白马王子。而我,只是台下最不起眼的观众。
他却在比赛结束后,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瓶温热的水,
笑着说:“同学,你的眼神很亮,像星星。”他的追求热烈又真诚,会在我痛经的时候,
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热乎乎的红糖姜茶;会在我为了一个课题熬夜时,默默陪在我身边,
为我披上他的外套。所有人都说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得到江驰这样完美的男友。
我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一年前,我被查出患有扩张性心肌病,
医生说,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维持,并且绝对不能受**。从那以后,
江驰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他不再带我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理由是“为我的身体着想”。
他不再对我嘘寒问暖,理由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我以为他只是累了,倦了。
我拼命地对他好,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好一切琐事,努力扮演一个“懂事”的女友。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好,就能留住他。直到白玥的出现,直到那张照片和那通电话,
我才恍然大悟。他不是累了,他只是不爱了。我的病,成了他光明正大推开我的借口。
我的懂事,成了他肆无忌惮伤害我的资本。一位年纪稍长的护士看不下去,走过来,
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姑娘,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最傻的。
”她叹了口气,“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她的手心很温暖,像极了久违的阳光。我看着她,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是啊,我才二十岁,
我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江驰,从今天起,
你再也不是我的全世界了。我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03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江驰一次都没来过。倒是白玥,在朋友圈里越来越活跃。今天晒一张照片,
配文:“最近总是失眠,还好有温暖的怀抱。”照片的角落里,露出半截男士睡衣的袖口,
那款式,我曾给江驰买过一模一样的。明天发一段视频,配文:“谢谢你为我点的满屋烛光,
爱意不需要轰轰烈烈,陪伴就是最好的告白。”视频里,她笑靥如花,
而为她弹着吉他唱情歌的背影,正是江驰。他的朋友们在底下纷纷留言:“驰哥牛逼!
神仙爱情!”“锁死!钥匙我吞了!”“白玥学妹好幸福啊,驰哥太会了!
”而我的朋友圈底下,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然然,你还好吗?江驰怎么能这样!
”“这个白玥也太绿茶了吧!明知道他有女朋友!”“温然,你别难过,我们都在。
”看着朋友们发来的慰问信息,我心中一片温暖。江驰大概也没想到,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两边安抚”,在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根本就是个笑话。出院那天,
室友周晴来接我。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气得直跺脚:“这个江驰,简直不是人!然然,
你等着,我这就去学生会办公室撕了他!”我拉住她,摇了摇头:“算了,晴晴。
没必要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周晴愣住了,她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
可我没有。我的心已经在那通电话里死掉了。现在这具身体里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温然。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关于江驰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那些他送的礼物,那些我们一起拍的照片,那些见证了我们“爱情”的物品,现在看来,
都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做完这一切,我打开电脑,翻出了一个被我尘封已久的文件夹。
里面是我为“星辰杯”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准备的作品。这个比赛,我曾倾注了无数心血。
可后来,为了照顾江驰的生活,我放弃了。现在,我要把它重新捡起来。
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对着电脑屏幕,深吸一口气。温然,从现在开始,
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和你的梦想。04我出院后的第三天,江驰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是在我们教学楼的楼下堵到我的。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还是那副全校女生心目中男神的模样。看到我,他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病还没好利索,就到处乱跑?”他的语气,
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没有理他,绕过他就想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我生疼。“温然,你什么态度?”他压低了声音,但怒气已经显而易见,
“我跟你说话呢!”周围开始有同学驻足观望,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江驰最在意的,
就是他完美的公众形象。我冷冷地看着他:“**,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上课了。
”“**”这个称呼,让他愣了一下。以前,我总是甜甜地叫他“阿驰”。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拉着我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温然,你闹够了没有?”他松开我的手,
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跟你说过,白玥只是暂时的,你才是我的正牌女友。
你能不能懂点事,别让我难做?”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突然觉得一阵反胃。“难做?
”我笑了一声,“是陪着新欢逍遥快活难做,
还是抽出两分钟来医院看看我这个‘正牌女友’难做?”“你!”江驰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说出如此带刺的话。
他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盘,这是他不耐烦时的标志性动作。“温然,
我没时间跟你吵。”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总之,你记住,
不许再闹了。过段时间,等白玥情绪稳定了,我自然会回到你身边。在这之前,你安分一点,
别给我惹麻烦。”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仿佛来这一趟,
只是为了通知我,让我继续乖乖地待在他给我划定的牢笼里。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缓缓握紧了拳头。江驰,你错了。我不会再安分了。我也不会再等你了。
从你选择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05和江驰的那次不欢而散后,
我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换了手机号,退出了所有和他有关的社团群聊,
上课也专挑他不会出现的位置坐。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星辰杯”的备赛中。
为了寻找灵感,我几乎跑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古老的街巷,新潮的艺术区,
甚至是郊外的废弃工厂,都留下了我的足迹。我开始尝试画一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风格,
我的设计稿在一次次的推翻和重建中,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我自己的味道。
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忙碌。室友周晴看着我,不止一次地感叹:“然然,
你好像变了个人。”是啊,我变了。我剪掉了为江驰留了多年的长发,
换上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我扔掉了那些为了迎合他喜好而买的连衣裙,
换上了舒适自在的卫衣和牛仔裤。我不再每天素面朝天,而是开始学着化一点淡妆,
不是为了取悦谁,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这天,我正在图书馆查资料,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同学,你好,我是设计学院的助教沈牧。
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在查阅关于结构主义建筑的资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抬起头,
看到一张干净清隽的脸。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温润,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我们学院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国际上拿过好几个设计大奖。我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