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度”,让侯府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爹娘和沈凌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一丝隐秘的失望。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个受尽委屈的真千金,不哭不闹,反而对那个占据我人生的假千金如此和善。
而沈玉薇,则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她精心准备的一系列卖惨、示弱、挑拨离间的戏码,在我一句“我很喜欢妹妹”面前,全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她只能僵硬地笑着,应下我“姐妹情深”的说法。
晚宴上,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长长的紫檀木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娘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嘘寒问暖,热情得近乎谄媚。
“清禾,尝尝这个燕窝,娘特意让厨房给你炖的,最是滋补。”
“清禾,这件孔雀羽的披风你喜欢吗?是娘跑遍了京城最好的绸缎庄才找到的料子。”
“清禾,你住的清芷院,里面所有的摆设都是娘亲自挑选的,你若有不喜欢的,尽管跟娘说。”
我爹和沈凌风也一改前世的冷漠,频频向我示好。
“清禾,爹名下有几处江南的铺子和庄子,明日就让管家把地契给你送去。”
“妹妹,这把西域来的匕首削铁如泥,你留着防身。”
他们把一堆堆价值连城的珠宝、地契、古玩送到我面前,仿佛只要我收下这些,前世的血债就能一笔勾销。
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收到孔雀羽披风,我笑着说:“真漂亮,多谢娘。”
收到地契,我颔首道:“有劳爹费心了。”
收到匕首,我也客气地回:“谢谢哥。”
我的平静和坦然,让他们更加不安。
他们宁愿我大吵大闹,歇斯底里,也比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要好。
一旁的沈玉薇,看着那些原本可能属于她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流向我,脸色越来越白,握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终于忍不住,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剔掉鱼刺,放到我碗里,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姐姐,你尝尝这个,这鱼最是鲜嫩了。”
我看着碗里的鱼肉,笑了笑,然后把它夹给了身边的丫鬟。
“赏你了。”
丫鬟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沈玉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娘连忙打圆场:“清禾,你……是不是不爱吃鱼?”
“不是,”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只是我刚从乡下回来,肠胃不好,吃不惯太精细的东西。而且,”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每一个人,“我听闻,京中贵人,都忌讳‘受人鱼肉’,不知是不是真的?”
“受人鱼肉”四个字,像四记耳光,狠狠扇在他们脸上。
我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娘的笑容僵在嘴角,沈凌风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发白。
他们当然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前世,我不就是被他们当做鱼肉,肆意宰割吗?
沈玉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请罪:“姐姐,是……是玉薇思虑不周,请姐姐责罚。”
“妹妹言重了。”
我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你也是一片好心,我怎么会怪你呢?坐下吧。”
我越是“宽容大度”,他们就越是如坐针毡。
这顿饭,终于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第二天,我把我爹娘兄长送给我的那些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全都打包了起来。
他们以为我要珍藏起来,眼中都露出一丝欣慰。
然后,我当着他们的面,让管家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城外的慈幼局。
“告诉慈幼局的管事,就说是安平侯府为京中的孤儿们,聊表心意。”
我淡淡地吩咐。
“是,**。”
管家不敢多问,连忙照办。
身后,是三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
我转过身,看着他们震惊、愤怒、却又不敢发作的脸,微微一笑。
“爹,娘,哥,佛家说,积善行德,方能消解罪孽。我想,我们安平侯府,应该很需要积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