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你最好永远不要收到。它们或许不是炸弹,不是断指,
不是任何能让你在第一时间尖叫着报警的玩意儿。它们可能只是一件T恤,一份文件,
一张揉皱的报纸。它们平平无奇,安静地躺在廉价的纸箱里,像一个个来自庸常生活的哑谜。
但你渐渐会明白,那不是普通的包裹。那是命运投递的样品,是明天被提前撕下的一角。
你以为你收到了未来的“剧透”,可以凭此规避风险,攫取利益,成为人生的赢家。
你以为你抓住了上帝的衣角。你错了。你收到的,从来都不是礼物。而是账单。
当你签收下第一个包裹时,一场用你的人生,乃至你身边所有人的生命作为抵押的交易,
就已经开始了。而那个面无表情的快递员,他不是信使,他是来收债的。所以,
当敲门声响起时,当那个声音说“你的包裹,请查收”时……千万,别开门。
第1章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我从一堆泡面盒里抬起头,
看了眼墙上那个走时不准的挂钟,指针颤巍巍地指向下午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
不是催租的房东,也不是外卖,只能是快递。我趿拉着一双快要开胶的塑料拖鞋过去开门,
一股陈旧的霉味从门缝里挤了出去。一个戴着蓝色鸭舌帽的快递员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
看不清脸。他递过来一个半旧的纸箱,不大,单手就能托住。“你的快递。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台老旧的录音机。我接过来,入手很轻。正要关门,
眼角的余光扫过面单。“地址没错,但这名字……叫卢大海?不是我的。”我说。
快递员头也不抬,伸出手指了指面单上的一串号码。“电话是你的,签收吧。
”我凑近看了看,确实是我的手机号,一字不差。也许是哪个朋友寄的,写错了名字。
我不再多想,潦草地签了字。门“砰”地一声关上,
把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和楼道里的喧嚣隔绝开。我把包裹随手扔在地上,
转身想回电脑前继续改那份永远也改不完的策划案。可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我回头盯着那个安静躺在地上的箱子。里面会是什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抓住了我。
反正收件人不是我,拆开看看也无妨。就算失主找上门来,我也可以推说不知道。
在这种破旧的出租屋里,每天都有无数东西在消失,一个包裹算得了什么。
我从抽屉里找出美工刀,刀片上还沾着上次削苹果留下的锈迹。我蹲下身,划开封箱的胶带,
发出“刺啦”一声脆响。箱子里没有泡沫填充物,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有一件衣服,
叠得整整齐齐。是一件灰色的纯棉T恤。胸口没有任何图案,最普通不过的款式。
我在夜市的地摊上买过好几件这样的,十块钱一件,穿脏了就当抹布,一点也不心疼。
我把它拎起来,在空中抖了抖。然后,我愣住了。这件T恤,无论是颜色、款式,
还是领口那处因为反复搓洗而导致的轻微磨损痕迹,都和我衣柜里挂着的那件一模一样。
而衣柜里的那一件,是我昨晚睡觉前,从一堆皱巴巴的衣服里翻出来,准备明天上班穿的。
因为明天要见一个重要客户,穿得太邋遢总归不好。这太巧了。我心里嘀咕着,拉开衣柜门。
那件准备明天穿的灰色T恤,正安安静静地挂在衣架上。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
布料的触感和手里的这件毫无差别。我把两个袖子并在一起比了比,长度分毫不差。
我又低头闻了闻,新收到的这件,甚至还带着一股我家那廉价洗衣粉的淡淡香味。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上窜起来。这不可能。我把包裹里的T恤扔在床上,
又拿起那个纸箱翻来覆去地看。发件人的信息是空白的,
只有一个模糊的、看不清是什么图案的圆形戳印。物流信息也简单得可怜,
只有“已揽收”和“派送中”两个状态。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件一模一样的T恤,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也许是恶作剧?谁会这么无聊。也许是我梦游的时候自己上网买的?
可我查了所有购物平台的订单,根本没有这回事。想了半天,唯一的解释就是巧合。
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对,就是巧合。一个离奇到让人发毛的巧合。
我这么安慰自己,把那件新收到的T恤团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眼不见心不烦。晚上,
我依旧被策划案折磨得焦头烂额,泡面吃了一桶又一桶。直到凌晨两点,
我才把最终版发给上司张总,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睡梦中,我又听到了那三声敲门声。
咚、咚、咚。第2章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我挣扎着爬起来,
宿醉般的疲惫感笼罩着全身。昨晚那个敲门声的梦,让我一整夜都没睡踏实。我晃了晃脑袋,
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看了看时间,七点半,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我手忙脚乱地洗漱,然后拉开衣柜,准备换上昨天准备好的那件灰色T恤。
可我的手刚碰到衣架,就停在了半空中。衣柜里空空如也。那件T恤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我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又把整个房间找了一遍,
床底下,沙发缝里,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看了,什么都没有。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垃圾桶上。
昨天被我扔进去的那件包裹里的T恤,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
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大脑。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冲过去,从垃圾桶里把它捡起来,
胡乱地套在身上。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闻起来,还是那股熟悉的廉价洗衣粉味。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疯子。“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
和昨天下午一模一样的时间,分秒不差。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一步步挪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还是那个戴着蓝色鸭舌帽的快递员,他低着头,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手放在门把上。门开了,
他递过来一个扁平的牛皮纸文件袋,同样是半旧的。“你的。”我木然地接过,
目光扫向面单。收件人一栏写着“孙悟空”,地址和电话依旧是我的。
我甚至没有力气去吐槽这个名字,机械地签了字,关上门。**在门板上,感觉双腿发软。
我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文件袋,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麻。拆,还是不拆?
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我的手指颤抖着,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里面是一沓A4纸,
打印得整整齐齐。我抽出第一张,只看了一眼标题,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关于“盛夏光年”项目市场推广方案的最终修订版》。
这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赶出来的策划案,今天上午十点,就要在这份文件的基础上,
向公司最大的客户做汇报。成败在此一举。可问题是,这份最终修订版,
现在应该安安静静地躺在我家书桌的打印机上。因为早上起得太晚,
我根本没来得及把它装进公文包。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到书桌前。
打印机上,空空如也。我不死心地在桌上翻找,把一堆废纸稿翻得“哗哗”作响。没有,
哪里都没有。就跟那件T恤一样,它从我家里消失了,然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
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我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不过是命运寄给你的第一封信。手机**尖锐地响起,
是上司张总打来的。“耿飞!你人呢?还有十分钟会议就开始了,客户都到了!文件带了吧?
要是敢出岔子,你今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电话那头是震耳欲聋的咆哮。我深吸一口气,
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语气回答:“张总,放心,
我马上到。文件,也带了。”挂掉电话,我看着手里的策划案,
又看了看镜子里穿着灰色T恤的自己。我好像,能提前收到“明天”的东西。或者说,
是“今天”本该发生,却被遗忘的东西。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奇异感觉,
像电流一样传遍了我的四肢。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我的生活,
可能要不一样了。那天的汇报会,我表现得出奇的好。因为文件准备充分,
加上我对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客户非常满意,当场就签了意向合同。会议结束后,
张总破天荒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耿飞,不错。
这个月奖金给你加一千。”我点头哈腰地道谢,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一千块钱?这点钱,
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真正想要的,可比这个多得多。第3章接下来的几天,
我过得有些魂不守舍。那种诡异的包裹没有再出现。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每天挤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回到那个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出租屋,
吃着索然无味的泡面。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但我心里清楚,
那不是梦。每天早上,我都会下意识地检查衣柜里的衣服和公文包里的文件,
生怕它们再次神秘消失。我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我既害怕那个敲门声再次响起,
又隐隐地期待着什么。人就是这样,一旦尝到了不劳而G获的甜头,就很难再安于现状。
那一千块的奖金,我已经看不上了。我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才能再次触发那个“包裹”。
它出现的规律是什么?第一件物品,是我“决定”明天要穿的T恤。第二件物品,
是我“遗忘”在家的重要文件。它们的共同点是,都是我“需要”的东西。一个念头,
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如果,我能主动地去“需要”某样东西呢?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
房东已经催了好几次。我口袋里剩下的钱,连下个星期的泡面都快买不起了。我需要钱,
迫切地需要。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反复地、强烈地构思一个场景。
“我需要钱,我明天必须搞到一笔钱来交房租。”“钱,钱,
钱……”我就像一个走火入魔的信徒,对着虚空祈祷。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第二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敲门声准时响起。咚、咚、咚。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了!它真的来了!我几乎是扑到门边的,
一把拉开门。还是那个快递员,还是那顶蓝色的鸭舌帽。
他递过来一个很小的、方方正正的硬纸盒。我颤抖着签了字,关上门。**着门,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能力,似乎可以被我的意念所控制。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里面没有现金,没有金条,甚至没有一张支票。
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是一张当票。我愣住了,把那张当票拿起来仔细看。
上面写着“恒通典当行”,物品名称是“老式机械手表一块”,当价是三千元整。日期,
是明天的日期。我立刻反应过来。我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一块老式机械表。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我一直戴着。包裹的意思是,
让我明天去把这块手表当掉?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房租是两千五,当三千块,
交完房租还能剩五百。解了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等以后有钱了,再把它赎回来就是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当票收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个能力,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它不会直接给我钱,而是会给我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它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向导,
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为我指出一条路。第二天,我按照当票上的地址,
找到了那家“恒通典当行”。果然,一切都和当票上写的一样,老板验了货,
爽快地给了我三千块现金。捏着那沓厚厚的钞票,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之巅。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把房租转给了房东。剩下的五百块,我奢侈地去楼下馆子点了四个菜,
要了一瓶啤酒。酒足饭饱,我回到出租屋,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在我胸中激荡。这个城市,曾经让我感到窒息和绝望。但现在,
它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宝库。而我,手里握着打开宝库的钥匙。区区三千块钱,
只是一个开始。我要的,是更多。我躺在床上,酒精让我的大脑变得异常兴奋。一个更大胆,
也更疯狂的计划,开始在我脑中成形。如果,我明天需要的是一张彩票的头奖号码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一株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我的整个心脏。
我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脑海里呐喊。“我需要明天的彩票头奖号码!
我需要中大奖!我要发财!”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而我,正站在一条通往天堂,
或是地狱的岔路口上。第4章我几乎一夜没睡。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我需要明天的彩票头奖号码。”天快亮的时候,
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却又立刻被闹钟惊醒。我从床上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窗边,
死死地盯着楼下。我在等。等那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撞得我肋骨生疼。终于,下午三点十五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口。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咚、咚、咚。我飞快地打开门,
快递员似乎对我急切的样子毫无反应,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递给我一个用塑料袋随意包裹的东西。很软,很轻。我签完字,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背靠着门板,撕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张废报纸。准确地说,是昨天的《城市晚报》娱乐版。
上面印着某个明星的绯闻,标题又大又俗。我的心沉了下去。失败了?这个能力,
果然还是有极限的吗?它能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但无法满足我一步登天的幻想?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我自嘲地笑了笑,随手就要把报纸扔进垃圾桶。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被报纸上的一处痕迹吸引了。在那个明星硕大的照片旁边,
有一小块豆腐块大小的版面,是关于体育彩票开奖信息的。而在那一行小小的数字上,
有几个号码,被人用红色的圆珠笔,重重地圈了出来。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几个被圈出来的数字是:07,13,19,22,28,31+05。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明天的……不,是今天的开奖号码?我拿着那张报纸,
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我冲到电脑前,飞快地打开了彩票网站。我查了昨天的开奖信息,
号码完全对不上。那么,这张报纸上的号码,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我抓起钱包和钥匙,
疯了一样地冲出家门。楼下就有一家彩票投注站,我冲进去,对着老板把那串数字吼了出来。
老板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利索地帮我打了票。我攥着那张薄薄的彩票,感觉它有千斤重。
回到家,我把那张彩票放在桌上,像供奉神明一样盯着它。我不敢去想如果中了会怎么样,
更不敢想如果不中会怎么样。剩下的时间,我是在极度的煎熬中度过的。晚上九点半,
准时开奖。我守在电脑前,刷新着开奖页面。当那一串鲜红的数字跳出来的时候,
我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07,13,19,22,28,31+05。一模一样。
一个数字都不差。头奖。奖金,五百万。我呆呆地看着屏幕,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然后,
我猛地跳起来,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野兽般的嘶吼。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又蹦又跳,把泡面盒子踢得到处都是。我一会儿哭,
一会儿笑,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我,耿飞,一个在这个城市里像蝼蚁一样活着的社畜,
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富翁!那种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我的人生,
从这一刻起,彻底翻盘了。我再也不用看张总那张臭脸,再也不用挤那该死的地铁,
再也不用住这个连蟑螂都嫌弃的破房子!我把那张彩票紧紧地贴在胸口,它就是我的新生,
我的神谕。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电脑,桌子,椅子,
所有象征着我过去那段卑微生活的物品,都被我砸得粉碎。我在一片狼藉中,
迎来了我的第一个,属于富翁的黎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辞职。
我连辞职信都懒得写,直接走到张总的办公室,把门一脚踹开。
他正对着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破口大骂,看到我这副样子,愣住了。“耿飞?你疯了?
想造反是不是!”我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
把我银行卡里仅剩的两百块钱拍在他那张油腻的脸上。“这点钱,赏你的。老子不干了。
”说完,我在他和全办公室同事震惊的目光中,潇洒地转身离去。那感觉,
比中了五百万还要爽。领奖的过程很顺利,扣完税,我卡里实实在在地多出了四百万。
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一长串的零,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我立刻从那个破旧的小区搬了出来,
在市中心最高档的楼盘租了一套大平层。我又去买了一辆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跑车。
我开始疯狂地消费,买名牌衣服,吃最贵的餐厅,出入最高档的会所。
我把过去二十几年没能享受的一切,都加倍地补偿回来。金钱带来的**,让我彻底沉沦。
而那个神秘的包裹,依然每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准时到来。我开始利用它,
来满足我日益膨胀的欲望。我想要最新款的、还没上市的手机。第二天,
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就出现在了包裹里。我想要股市里哪支股票会涨停。第二天,
包裹里就是一张写着股票代码的便签。我甚至开始窃取商业机密。
我盯上了我们市最大的一家科技公司,在心里默念着需要他们最新的研发资料。第二天,
一个加密的U盘就送到了我的手上。我把这些机密高价卖给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又狠狠地赚了一大笔。我感觉自己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我以为我得到了明天,其实,
我只是在预支我的死亡。第5章我彻底迷失在了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幻梦里。
每天从五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看着落地窗外渺小的城市,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整个世界都踩在我的脚下。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耿飞了。我现在是耿总,
是挥金如土的金融新贵。身边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对着我阿谀奉承,叫我“飞哥”,
希望能从我指缝里漏出一点好处。我享受这种感觉。我甚至开始觉得,
之前那个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的自己,既可怜又可笑。
我几乎快要忘了那个每天送包裹的快递员,忘了那份来自未知的恐惧。
包裹成了我生活中最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我不再感到害怕,
只剩下理直气壮的索取。我已经不满足于几百万的财富了。我的野心,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疯狂地吞噬着一切。我开始谋划一个更大的局。张总,我以前那个上司,在我辞职后不久,
就自己出来单干了。他拉走了公司的大部分客户,成立了一家新的广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
我恨他。我恨他曾经对我的颐指气使,恨他把我当狗一样使唤。现在我发达了,
我怎么能容忍他还活得那么滋润?我要搞垮他。我要让他一无所有,跪在我面前求我。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
酒精和仇恨在我血管里燃烧。我对着虚空,说出了我的愿望。
“我要张德海(张总的大名)的公司破产,要他身败名裂。”说完,
我甚至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紧张和期待。因为我知道,我的愿望,一定会被满足。第二天下午,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快递员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我签了字,回到客厅。这一次,
我连拆包裹的兴趣都淡了许多。我把它随手扔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威士忌。
反正里面无非就是一些商业文件,或者他挪用公款的证据。太没有新意了。我摇晃着酒杯,
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拿起美工刀,划开了纸箱。箱子里,是一块手表。
一块钢制的、表带上满是划痕的旧手表。我认得它。这是张总经常戴的那块,
据说是他老婆送给他的结婚纪念物,他宝贝得不得了。可现在,这块手表的样子有些奇怪。
表盘的玻璃碎裂了,像一张蜘蛛网。指针扭曲地停在一个诡异的时刻。更让我感到恶心的是,
表带的连接处,似乎沾着一些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粘稠物。那颜色,像是血。一股寒意,
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全身。我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
琥珀色的液体浸湿了一大片。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我想要的,是让他公司破产,
不是……不是这个。我猛地把那块手表扔回箱子里,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我的脸色惨白如纸。
“不会的,不会的……”我喃喃自语,“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
试图用嘈杂的声音来驱散心里的恐惧。本地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晚间新闻。
“……今日凌晨三点,本市环城高速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黑色轿车因雨天路滑失控,
撞上护栏。驾驶员张某被困车内,
经消防人员紧急救援后送往医院……”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据悉,
驾驶员张某因伤势过重,右臂手腕处已被截肢,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
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新闻画面上,出现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脸。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张总。电视里,记者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咚,咚,
咚……”一下,又一下,像是为某个人敲响的丧钟。我缓缓地转过头,
看向沙发上的那个纸箱。那块断掉的、沾着血的手表,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像一只嘲弄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我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这不是游戏。
这不是许愿机。这是一个会吃人的魔鬼。第6章我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病,是精神上的。
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电视屏幕闪烁着幽幽的光。我不敢睡觉。一闭上眼,我就会看到张总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看到那只断掉的手表。我开始害怕那个下午三点十五分的门**。那不再是天籁之音,
而是催命的符咒。每天下午三点,我都会躲进卧室最里面的衣帽间,用被子蒙住头,
堵住耳朵。但我还是能听到那三声清晰的敲门声。咚、咚、咚。它像是直接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不敢去开门,更不敢去收那些包裹。我任由它们堆在我的公寓门口,越堆越多。
可这并没有用。那些包裹里的东西,似乎有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即便我不去拆开它们,
它们的“内容”也依然会以各种方式,呈现在我面前。一天早上,我饿得实在受不了,
点了一份外卖。外卖小哥把餐盒递给我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哥,
你门口的包裹不收一下吗?其中一个好像在滴水,有点腥味。”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差点吐出来。我砰地一声关上门,连外卖都没拿。我不敢想象那个滴着水的包裹里装着什么。
是一块新鲜的肉?还是某个人的器官?我快要疯了。我意识到,
我根本无法控制这个“能力”。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是它的主人,其实从一开始,
我就是它的奴隶。我赚来的那些钱,现在看来,每一分都沾着血。张总还在医院里,
没有脱离危险。我从他以前的同事那里打听到,他公司因为他出事,资金链断裂,
已经快要倒闭了。我的愿望,以一种我完全没想到的、最残酷的方式实现了。
我成了杀人凶手。虽然法律无法制裁我,但我的良心,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对我进行着最严厉的审判。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停止这一切。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停止许愿,停止思考任何“需要”。我要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也许这样,那个魔鬼就会放过我。我开始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我每天就躺在沙发上,
像一具尸体一样,盯着天花板发呆。我不再去想赚钱,不再去想报复谁,不再去想任何欲望。
我只想活下去。刚开始的几天,似乎真的起作用了。门口的包裹虽然还在增加,
但至少没有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只要我无欲无求,
这个诅咒就会慢慢消散。我开始尝试着走出公寓,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东西。阳光照在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周围行人的说笑声,在我听来也格外刺耳。我像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