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芹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下去了。
一场好好的家宴,被我搅得稀烂。
纪成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但他不敢再跟我“讲道理”了。
他怕了。
他怕我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指着我,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纪幽,你长本事了!翅膀硬了!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一甩袖子,带着同样脸色铁青的纪航,气冲冲地走了。
主心骨一走,剩下的宾客们也觉得没趣,纷纷找借口告辞。
走之前,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而是带着一丝……敬畏,和好奇。
他们大概想不通,一个公认的窝囊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我没理会他们。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才慢悠悠地坐下来,拿起桌上一块没动过的桂花糕,塞进嘴里。
真甜。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吃得这么舒心。
脑子里的系统叮咚作响。
【新手任务完成。】
【评价:完美!宿主第一次出手就精准打击,阴阳怪收到,逻辑清晰,成功引爆对方情绪,使其落入圈套。】
【奖励:精神力微量提升。获得被动技能:逻辑光环(初级)。】
【逻辑光环:在与人辩论时,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听众,让他们更容易相信宿主的话。】
好东西啊。
我嚼着桂花糕,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大道杠精系统】,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修为不行,打不过他们。
但论吵架,从今天起,我就是祖师爷。
不过,我也知道,这事没完。
纪成他们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我得小心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打坐,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
纪航带着两个家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纪幽!你这个窃贼!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进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我慢慢睁开眼,看着他。
“堂哥,大清早的,你没刷牙就出门了?”
纪航一愣:“什么?”
“口气这么大,熏到我了。”我平静地说。
纪航的脸瞬间涨红。
“你还敢嘴硬!昨天我娘丢了一支金丝楠木簪,我们找了一晚上,最后在家丁房的井里找到了!”
他说着,从一个家丁手里拿过一支湿漉漉的簪子。
“但这簪子旁边,还捞上来这个!”
他把另一件东西狠狠地摔在我面前的地上。
是一块令牌,我的身份令牌。
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我的名字:纪幽。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纪航得意地看着我,“你偷了我娘的簪子,怕被人发现,就扔进井里,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令牌也掉进去了!”
“纪幽啊纪幽,你真是个废物,连做贼都做不干净!”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开始帮腔。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
“肯定是昨天怀恨在心,所以偷东西报复!”
这出戏,演得可真够拙劣的。
我心里冷笑。
要搁以前,我可能真的百口莫辩,只能任他们冤枉。
但现在嘛……
【叮。】
【检测到低级栽赃陷害现场。】
【逻辑漏洞分析:时间不成立、动机不合理、证据链断裂……共计11处硬伤。】
【系统都懒得给方案了,请宿主自由发挥。】
我看着地上的令牌和簪子,然后抬头看向纪航。
“堂哥,你知道我们纪家的家法,诬告同族,是什么罪过吗?”
纪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诬告?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证据?”我笑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簪子:“这是赃物,对吧?”
“没错!”
我又指了指我的令牌:“这是我,小偷,对吧?”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纪航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那问题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起那支簪子。
“这支簪子,是婶婶最喜欢的,对吧?她昨天参加家宴的时候,就戴在头上,金光闪闪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纪航点头:“是又如何?”
“家宴是昨天酉时结束的,也就是晚上七点。结束之后,婶婶就‘气晕’被人抬回去了。从偏厅到你们的院子,一路都有下人跟着,对吧?”
“你想说什么?”纪航的眼神开始有点不对劲。
“我想说的是,从家宴结束,到你们发现簪子丢失,中间婶婶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从未外出。而我,也一直在自己的破屋里,从未踏出半步。这一点,守夜的家丁可以作证。”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
“那么请问,我,这个小偷,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从你娘头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这件‘赃物’的呢?”
纪航的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细。
“那……那肯定是你趁乱……”
“趁什么乱?”我打断他,“婶婶晕倒的时候,旁边围了一圈人。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隐身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头上拔走簪子?”
“还是说,堂哥你的意思是,婶婶房里的下人,全都是瞎子,能让我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地进去偷东西,然后再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罚的,不是我这个‘小偷’,而是你院里那群玩忽职守的废物吧?”
纪航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旁边的两个家丁也开始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把簪子放在他手里。
“所以你看,这第一个问题就说不通了。”
“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
我指着地上的令牌。
“这块令牌,是我昨天白天刚刚从管事处领的。因为旧的磨损了。”
“它的边缘,是崭新的,没有一丝划痕。”
“而你们家丁房那口井,井口是用粗糙的青石砌成的。如果令牌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么光滑的边缘,必然会跟井口摩擦,留下磕碰的痕迹。”
“但是,它没有。”
我弯腰,捡起令牌,递到他眼前。
“它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故意把它扔下去的一样。”
“堂哥,你说是吗?”
纪航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想不明白,这些细节,我这个废物是怎么注意到的。
“最后,我们来谈谈动机。”
我收回令牌,揣进怀里。
“你说我怀恨在心,偷窃报复。”
“可如果我真的恨你们,想报复你们,那我应该偷什么?”
“我应该偷你的功法秘籍,偷你爹的管事大印,偷一些真正能让你们伤筋动骨的东西。”
“我偷一根簪子干什么?”
“就为了扔井里听个响?”
“堂哥,你觉得我傻,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傻?”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现在,你来告诉我。”
“到底谁是小偷?”
“谁,才是那件想栽赃嫁祸,却把自己弄得一身腥的,脏物?”
纪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已经开始发抖了,头埋得快要到裤裆里去。
“怎么不说话了,堂哥?”
我往前逼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来,你再跟我讲讲,我这个‘窃贼’的作案心路历程。”
纪航被我逼得连连后退,后背一下撞在了门框上。
“你……你少得意!”他强撑着喊道,“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你的令牌跟簪子一起在井里,这是事实!”
“是啊,是事实。”我点点头,“但这个事实,只能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证明有人,想让我死。”
我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寒意。